“朱元吉是谁?”因为太过惊讶,以至于安然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别急孩子,我慢慢和你讲。”
黄父见了,扭头便想往外走,却被黄母直接叫住。
“你回来,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乎什么面皮?我更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淑琴你?……”黄父终究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选了个角落,像是要找个支柱般拉着他的儿子黄飞率挨坐在了一起。
黄母扫向父子俩,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安然脸上。
“孩子,你长得和朱元吉一模一样。”她说着指了指安然腰间的玉佩。
安然见了,忙解下来递给了她。
黄母接过,手轻抚上这块雕工精美的玉佩,轻声说道:
“这翠玉产自玉礁国,到了夜晚会发光,还有你手上的这枚戒指,也同样如此,只是光的颜色不同罢了。”
闻言,安然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玉的产地,看来黄母是个懂行的。
就听妇人继续说道:
“玉礁国曾经四面环海,想去那个小国家只能坐船。
有一年,岛上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那人就是朱元吉。
玉礁国的公主对他一见倾心,临走时送了他一块精美的碧绿色玉石,那玉完美无瑕,堪称瑰宝。”
安然听得入神,嘴巴因为震惊一直都是张着的。
“公子离开时说他叫朱元吉,还说自己是藩王朱戟的世子,并承诺一定会娶公主为世子妃。”
三年后,玉礁国西面海水退落,露出大片陆地。
公主忘川秋水,也终于迎来了娶亲的队伍。
她满含喜悦的带着侍卫侍女出嫁,可哪承想,拜堂的时候竟发觉身边人并不是朱元吉,而是当时的藩王朱戟。
可他的年龄,都可以当自己的爹爹了。
回到洞房,公主悲恨交加,便想一死了之。
怎奈被身边人拦下,侍女救主心切,便假扮公主穿好喜服戴上了红盖头。
公主则换上男装和那名侍卫趁夜逃脱。
自此那名侍卫带着公主乔装改扮,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又过了几年,玉礁国被藩王朱戟派兵攻打,玉礁因为没有战斗的经验,不到一个月就被攻陷。
“国破家亡,玉礁国就此消失!”黄母这时眼里满是泪水。
见此,安然忙递上帕子。
黄母接过抹了把泪,“而我,我就是那个亡国的公主,瑶琴。”
妇人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悲伤,继续说道:
“我和黄玉辗转又进入朱戟的番地,才打听到当初的那场联姻怨不得朱元吉,而是我父皇为了玉礁国的稳定,不被外界所打扰,才把我献给了朱戟。
可惜了为我丧命的小侍女,是我害死了她。”
黄母哽咽,好半天才继续说道:
“而朱元吉悲痛万分,一直病痛缠身。前些年又传出他病故的消息,本以为他没有了后人,……”
直到看到曾经男儿打扮的安然,那张清秀的脸居然和朱元吉一般无二,加上她戴的玉佩。
她就认定了,这安然就是朱元吉遗失在民间的孩子。
所以当时黄母才说安然应该管她叫姑母。
在她心中,她和朱元吉是一辈,虽说已经和其父拜了堂,但她却对此并不认可。
听到这里,安然才恍然大悟。
曾经,她一度认为,这黄母应该是自己爹爹的姐姐,或者表姐,因为其年龄比朱元展长了好几岁。
至于为何隐居在这小小的兹霸县,估计是为爱私奔,为了爱,她既放弃了皇室身份,又放弃了那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她也曾想过,这黄飞率就是她的表哥,是亲表哥,所以下意识自己会很听他的话。
倒不单纯因为黄飞率曾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黄母居然是这样一个身份,还有这样一段心酸的过往。
从她的叙述当中,可以看出来,她对朱元吉的爱还在。
也是因此,她才会对自己这么的好,似乎是想在自己身上寻找那个温润如玉的朱元吉的影子吧!
黄母讲完了这段过往,目光柔和的看向黄飞率。
“当初我和黄玉给他起名字的时候是这么想的,让他自由飞翔,率性而为。
所以这些年,我们也从来没过问他的婚姻大事,希望他能遇到一个能彼此相爱的姑娘白头偕老。”
黄母说到此处顿了顿,伸手捋了捋安然杂乱的头发。
“安然,我就黄飞率一个儿子,最近我越发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了,所以我把飞率交给了你。
别误会,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他在这世上能有你这个亲人。
对了安然,那个安安你认识吗?
如果可以,你能从中间牵个线,让她和我儿子认识认识?”
安然上一秒还激动的红了眼圈,可下一秒,却被这话雷的所有的悲伤都收了回去。
看着面前的老妇,她觉得她应该坦白。
“姑母,你没看出来,那安安就是我吗?”
这回换黄母被雷到了。她看着面前的爆炸头姑娘,这让她很难和那个仙女联系在一起好嘛!
“我忽然间觉得有些困了。”
黄母悠悠起身,自顾自的朝卧房去了。
出了黄家的门,安然用帽子把那爆炸头包裹的严严实实。
“嗯嗯,”就听,马车外,“安然,刚刚我娘说的话,别往心里去啊!”
“你是说哪句,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黄飞率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是,是那句把我交给你。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可以独立于世的。”
“嗨,这句啊,你不提醒我都快忘了。”
两人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坐在马车外,以至于安然根本没看见黄飞率的咬牙切齿。
又听安然嘟囔道:“可你娘应该是认错人了,我还没解释清楚,她就说自己困了。”
“那你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我是朱元展的孩子,当年在猫山,他把我弄丢了。”
黄飞率闻言,心下震惊,又听安然继续说道:“我这个玉佩是当年我爹给我打造的,还有个玉镯子,让我给了安家。”
好半天,安然都没听见外面有人回话。
以至于,她以为这黄飞率也睡着了。
的确,现在这个时辰,马上就宵禁了呢,“喂,停一下,你赶过了呀!”
安然掀开车帘,就看见那灯火辉煌的天上人间和她擦肩而过。
好嘛,黄飞率溜号了。
反应过来的他,赶紧搂紧马缰绳,“吁!”
“抱歉,”他说道,然后慌里慌张的调转马头朝着天上人间驶去,好在没走出太远。
也就几息时间,马车就停在了天上人间的门口。
安然跳下马车,可她明显感到黄飞率对她恭敬了几分。
“黄头,你没必要如此,我那身份就是个屁,我从来都没在意过。”
安然说完拍了拍男子的肩,接着“噔噔噔”上台阶拍门。
黄飞率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他扫了眼被拍过的肩头,又收回视线,直到看见安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这才驾着马车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