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有段时间没回老宅了,之前每次顾奶奶给她打电话,都被她找理由推脱了。一来是因为工作实在太忙,二来她也不想看见顾砚深,更不想看见他和林夏在她面前卿卿我我。
当然,她不回去,顾砚深就更不会回去了。
今日恰巧周五,临下班前,顾奶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林疏刚想开口,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咳嗽,她顿时紧张起来:“奶奶,您生病了吗?”
顾奶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老毛病了,一到这个季节就容易犯,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林疏怎么能担心呢,这种时节,老年人的身体最是得当心:“您去医院看过了吗?医生怎么说?”
“看过了,医生就说需要静养,少操心,不要多想,尽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是呢,您平日里也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开开心心的,身体最重要。”
“哎,”顾奶奶叹一口气,“可是看你和砚深这样,奶奶担心啊。”
林疏垂下眼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可以不和奶奶说这些,也可以故意避着,但当奶奶开口问她的时候,她却实在做不到撒谎骗她。
赤诚,关爱,还有真正的关心,因为她实在缺乏,就更舍不得伤害。
“小疏,今天回来吃饭吧?”顾奶奶在电话里问她。
林疏实在没办法拒绝:“好,我手上还有一个着急的活,弄完了我就过去。”
听她这么说,顾奶奶立马高兴了,爽朗的笑声通过电话传来:“你记得和砚深一起啊,你们回来,我高兴。”
“知道了,奶奶。”
挂了电话,林疏却陷入了纠结。刚才冲动之下她答应了奶奶和顾砚深一起回去的要求,可这会儿翻开和他的聊天记录,才意识到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而且最近一次见到他,还是在上次温泉活动的时候……
想到这个,也全是一些不好的回忆,虽然当时沈观南是帮她解了围,可后半段的活动顾砚深也没少给她冷脸看。
硬着头皮,林疏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奶奶让我们今天回家吃饭。】
十分钟过去了,顾砚深果然没回她。
【奶奶好像生病了。】林疏又补充了一条,发完这个,她就没再看手机了。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回去的一路,林疏都没有收到顾砚深的消息,她便认定他今天是不会回来了,正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和奶奶解释,一进屋,却被吓了一跳。
顾砚深不仅回来了,此时还正好好地和奶奶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和她聊天,把奶奶逗得乐不可支。
见她进屋,顾奶奶连忙朝她招手:“小疏,快过来,就等你了。”
“好。”林疏放下包,朝他们走过去,看奶奶这个精神状态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她心里突然有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果然视线看向顾砚深时,他正冷冷看着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冷,还带着点阴恻恻的感觉。
事已至此,林疏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目前唯一在意的,就是不要让老人家不高兴。
饭桌上,顾奶奶很高兴,一个劲地帮她和顾砚深夹菜,询问她在公司的情况。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林疏只挑让她放心的说。意外的是,顾砚深也还算配合,并没有直接拆她的台,只是他们二人从不主动接对方的话,更没有任何眼神对视。
吃完饭,林疏想和奶奶单独待会儿,陪她说说话,奶奶却催她赶紧回房间,林疏没办法,只得磨磨蹭蹭地拿了自己的包回去。
进屋,顾砚深果然在,他靠窗边站着,没开灯。借着月色的零星光辉,林疏才看清他大致的身影轮廓,颀长,孤拔,似乎要与这夜色融于一体。
进屋,开灯,林疏径直绕过他,刚才奶奶在,他们不得不互相迁就,这会儿奶奶不在,也就没有任何假装的必要了。
互不搭理,井水不犯河水,才是他俩一直以来的相处状态。
林疏收拾完东西,打算去洗澡,转身的间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现在你满意了?”
林疏没意料到他会开口,所以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砚深重复她的话,冷笑道,“林疏,咱俩都这么熟悉了,你确定还要在我面前继续装?”
林疏原本对他的话还有些不明所以,可这个“装”字一出来,她便瞬间明白了,毕竟在顾砚深眼里,她一直都是一个心机深重,巧言令色的人。
“如果你指的是奶奶生病这事,我可以……”
可不待她的话说完,顾砚深就立马震怒打断她:“你住口,别在我面前再提这两个字!奶奶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为了达到目的,这种理由你都能想出来,可见你是多么的可怕。”
被他这么说,林疏也生气,但她也不能解释什么,因为这微信确实是她发的,要她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推到顾奶奶身上,她也做不到。毕竟顾奶奶之所以用这种理由让她们回来,不过也是担心他们罢了,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她实在不忍践踏。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说了,顾砚深也不见得就会相信。毕竟心都是偏的,又怎么能期待他说话不偏呢。
念及此,她也就没再继续解释,反正她在顾砚深那里的罪状也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这一条。
可此情此景看在顾砚深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怎么?没话说了?你平时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你是不是想说一切都是奶奶安排的,和你无关?”
林疏没辩解,抬眸看着他,眼底落着星辉和灯光,坦荡又倔强。
顾砚深最讨厌她这样,明明做错了事,却依然要摆出一副清高至极,不屑于搭理他的样子,冲动之下,他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床前:“那这些呢?你也想说是奶奶准备的吗?”
他的力道很大,林疏被他一把摔在床上,这才注意到原本整洁干净的大床,此刻已经全部被玫瑰花瓣铺满,还有旁边床头柜上的香薰蜡烛。
花香,草木香,还有屋子里本来的香气,一时间全都涌了上来,林疏只觉得脑袋昏涨的难受,胃里更是酸涩。
尴尬,无措,还有一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羞辱的难堪,各种情绪纠缠在一样,让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顾砚深的眼睛。即便这些不是她准备的,可他针对的对象也是她。
“怎么?不敢承认了?既然敢做,还怕别人说吗?我早就说过了,你本质就是一个心机深重的女人,真是好手段啊。”顾砚深继续对她冷嘲热讽。
但单单说这些,他似乎并不解气,突然,猛地弯下腰,一把钳住林疏的下巴:“说,这些手段,你到底对几个男人用过?那个沈观南是不是也包括在内?”
林疏不知道“沈观南”这个名字是怎么被牵扯进来的,但这一刻,她的屈辱,她的无奈,和所有的被怀疑,却是真。她一把打掉顾砚深的胳膊,怒目瞪着他:“顾砚深,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顾砚深不怒反笑,“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发疯!”
说罢,也不管林疏愿不愿意,就把她推倒在床上,两条腿顺势跪上去压住她的腿,就那么低头吻了下来。
唇齿相触的那瞬,林疏简直要被吓疯了,她拼命挣扎,可奈何两人力气差距实在是大,她的反抗在顾砚深眼里不过都是小儿科而已。
她躲着他的吻:“顾砚深,你混蛋!”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放开我!”
“现在才这么说,晚了。”
“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你喊啊,你猜奶奶听到后,会不会过来?”
手里的牌都打完了,林疏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了,可顾砚深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林疏是真的怕了。
她不要,不要这样像牲口一样任人宰割!
她告诉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她拼命想着顾砚深到底在意什么,怕什么。
虽然她整个人已经开始发抖了,可林疏还是咬紧牙关,颤声道:“顾砚深,这一次,你也把我当成林夏了吗?”
这话一出,顾砚深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周遭一瞬间安静下来,黑暗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
同样的问题,顾砚深也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他是又把她当成林夏了吗,他很清楚,这次并没有。
正是因为知道没有,他才会更加生气。至于他的失控,他的火,归根到底也全部都来源于她,自从上次见到她和沈观南在一起后便不断累积。
像是恼怒,又仿佛掩饰,顾砚深从她身上起来,淡定地整理着衣服开口道:“知道就好,在我这,你不敌夏夏的十分之一。”
林疏闭了闭眼,极力忍着:“那也请你以后最好看清楚了再发疯。”
顾砚深冷哼一声:“有时间管别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事情。那沈观南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我劝你还是多了解了解,免得以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要你管,你出去。”林疏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狼狈极了,也可怜极了。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实则更是对她自己的侮辱。
而顾砚深刚才的反应,显然已经表明了,他确实是把她当林夏了,意识到她是林疏后,才如梦初醒。
“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顾砚深整理完,看都没看她一样,径直离开了。
屋子里安静了,林疏这才彻底瘫软下来,就那么放任自己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好一会儿她才起身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