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前脚刚到家,顾砚深后脚便也到了,两人在玄关处相遇,视线对上,彼此都很冷。
但最终还是林疏先移开了视线,她不想看见他。不止是因为他今天没接她的电话,还因为这会儿不时从他身上传过来的那股香水味。
不用想,他刚才肯定和林夏在一起。
在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和林夏在一起;
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他们说不定还在亲亲我我;
在她差一点就要跌入深渊的时候,很可能他们还在纵情的欢乐……
难怪,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吃着浪漫的烛光晚餐,哪里还会有心思管其他的。
这就是区别,爱与不爱的区别。
林疏不忍再想,心痛到一定程度,她已经不觉得痛了,反而是空。即便没有风,此刻也感觉像是坠入冰窖。
错开和他的视线,林疏打算回房间,不成想,刚迈步,却被他径直拦住:“你今晚去哪了?”
顾砚深的声音很冷,隐隐还夹杂着怒气。
林疏心里有气,也有怨,出口的话也很硬:“去哪里,和你有关系吗?”
果然,下一秒,顾砚深更怒了:“林疏!”他直呼她的名字,“你这是什么态度?大晚上的回来,一身酒味,还披着别的男人的外套,你也不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顾砚深也是气得够呛。
她的那通电话他虽然挂了,可后续却一直心神不宁,最后实在是担心,便提前结束了和林夏的约会,提早回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事。没想到,刚进门便看到了这么一副让他火大的场景。
“顾砚深,”林疏直视着他,丝毫不退,“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做了什么?说别人前,能先把自己身上的香水味散干净吗?”
“我做了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摘。”顾砚深脸色更难看了。
林疏比他更冷:“那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
说罢,她要走,被顾砚深一把拉住:“站住!”
“你放开我!”
拉扯间,林疏的外套掉在地上,露出里衣被酒液沾染的一大片污渍。冬天气温低,衣服干得慢,从饭店到家里的这段路,可能是因为一路被捂着,衣服不仅没干,反而显得湿意更重了。与此同时,一些模模糊糊的轮廓也开始显露出来。
注意到这点后,顾砚深皱眉,当即便移了视线没再看,只不过语气依旧冷:“怎么弄的?”
“和你没关系。”
“我不喜欢重复,不要让我再问第二遍!”
走又走不了,说又说不清,林疏实在没办法,只得胡乱说一句:“我说是被人泼的,你信吗?”
顾砚深没答,他倒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疑惑。这么晚回来,还披着别的男人的外套,他实在想不到刚才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他这样,林疏误以为是不信,顿时觉得没什么必要再和他解释了。转身就打算上楼,却没想到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她拿出来看一眼,是沈观南的电话,她原本是不打算接的,这会儿正和顾砚深剑拔弩张,她想回房间再接。可一抬眸对上顾砚深的眼神,怀疑轻视,还有昭然的怒气,林疏便瞬间下定决心,这个电话她必须接,还得当着他的面接,不然还真以为她和沈观南有什么似的。
毕竟她没做错任何事情,也就不需要有任何心虚的情绪在。
没有任何犹豫的,林疏直接滑开接听键:“喂。”
“到家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沈观南的声音,他像是在外面,隐约中有风声。
“到家了。”林疏回。
“路上还顺利吗?”沈观南又问。
“挺顺利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沈观南这才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自林疏坐车离开后,他便一直都有些坐不住,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想问她到家没有。但又怕自己显得太殷勤,一直等到现在才打,好在她已经到了,他也可以松口气了。
有朋友出来抽烟,碰见他,开玩笑道:“南哥,你今晚怎么回事,一直心不在焉的,难不成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女人嘛,不就这么回事,不用太上心,不行就换。我最近新认识了几个美女,都是你喜欢的类型,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沈观南以前确实是这样,喜欢美女,喜欢放纵,要是搁以前,他肯定就同意了,可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没什么兴趣,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林疏那张清冷倔强的脸:“不了,今儿没兴趣,你们好好玩儿。”
“哎,南哥,你……”
不待他说完,沈观南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而林疏这边,挂了电话后,直接坦荡地看向顾砚深。她自认自己刚才的神色和语气都十分正常,像以往面对任何一个普通朋友时一样,所以没有一丝心虚。可视线相对,却发现顾砚深眼底的怒意更深了。
“看来,你和这个沈观南关系不错呀?”他冷笑,“这么晚了还打电话问你有没有到家?”
他在阴阳怪气,林疏听出来了,所以一时也懒得搭理他,等着他的后话。
顾砚深果然再次开口,情绪比刚才还激动:“所以,你今天回来晚是因为他,喝酒也是因为他,这衣服,恐怕也是他的吧?”
不全对,但也不全错,但林疏也懒得解释了,任由他说。
他突然欺近两步:“你们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林疏淡定回他,目前来看,勉强算是吧。
可她越是这样淡定,顾砚深就越觉得生气:“你以为那沈观南是什么人,凭什么和你做朋友?”
虽然对沈观南并不了解,但林疏还是不愿意听他这样说,他救了她三次,于情于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该帮他说两句话吧:“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顾砚深冷笑,“我什么样?你的意思是我顾砚深是坏人,他沈观南就是好人了?”
咬文嚼字,胡搅蛮缠,林疏永远都说不过他,她很倦,也很累,索性妥协:“你到底想怎么样?”
到底想怎么样,其实顾砚深自己也不清楚,他就是觉得心烦,见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就心烦。
“怎么,觉得难受了?受不了了?”顾砚深讽刺地看着她,“你费尽心机得到顾太太这个位置,就得好好受着。”
林疏看着他,心口钝痛,他不仅轻视她,还要羞辱她,难道在他的心里,当真对她哪怕一丁点的怜惜都没有吗。
林疏不想再和他待在一起,平静开口道:“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我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我身上很冷,想去洗个澡。”
她这么说,顾砚深但是没再说什么,虽然神色还是难看,总归也没再拦着她。
上楼,进屋,林疏径直进了卫生间。她把衣服脱下来,用手一点点搓洗着酒渍,可不知是酒渍的原因,还是衣服的缘故,半天也搓洗不干净,几次下来,林疏终于崩溃了,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砸进眼前的盆里,顷刻间便和水波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