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和蓝玉面面相觑。
“这有何难?”
朱雄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这当然很难!
这可是关系到大明的国运啊!
朱元璋心里跟明镜似的,要是真像朱雄英说的这么轻巧,
自己何必天天为了国库那点银子愁得头发都白了?
要知道,大明朝廷虽然立国多年,但内忧外患可是一点都不少。
北边的蒙古人时不时来骚扰,东南沿海的倭寇又闹得凶,
国内还有些不安分的家伙蠢蠢欲动。
哪样不要钱?
想到这,朱元璋忍不住开口问道:
“乖孙,你倒是说说,准备如何来做?”
朱雄英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事儿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步子迈得太大了,容易扯着裆。大明现在这情况,折腾不起,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那就不美了。”
朱元璋和蓝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看来这孩子虽然一直待在金陵城里,但对天下大势还是门儿清的。
两人不由得在心里又一次感叹,这小子真是太不一般了。
幸亏是自家的孙子,自家的娃,不然的话,
有这么个聪明得近乎妖孽的家伙起了反心,自己还真不一定能降得住他。
朱雄英可不知道朱元璋和蓝玉心里在想什么,他继续说道: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赢,就得先摸清对手的底细。”
“朝廷想要知道能收上来多少税,就得先弄清楚这些商人们都在卖什么,怎么卖。”
“所以,咱得先成立一个税务院,让大明所有的商户都登记造册,让朝廷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这样一来,才好知道该怎么定税。”
朱元璋和蓝玉连连点头。
现在大明朝廷虽然知道这些商人在做买卖,也知道他们大概在卖些什么,
但具体到每个人在干什么,朝廷还真不清楚。
朱雄英这个法子不错,成立一个税务院,摸清这些人的底细,才好下手。
“嘿,税务院,这名字倒是挺新鲜。”
朱元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税务院成立之后,天下所有的商户都必须来登记,然后才能继续做买卖。要是没登记还敢做买卖,那就对不住了,全部家产充公!”
朱元璋听了,没吭声。
这事儿就得这么办,法无严令不行,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可问题是,登记造册之后呢?
商人们还不是该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生意,对朝廷收税有什么影响?
朱元璋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大明现在实行的户籍制度。
为了让老百姓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地盘上,别到处乱跑,朱元璋发明了路引制度。
想出远门,走亲访友?
行,拿出路引来。
没有路引,或者路引和本人对不上?
那对不起,按违法处理。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老百姓都安分守己,别给朝廷添乱。
当然,对商人来说,这路引制度其实影响不大。
只要老老实实登记,朝廷也不会为难他们,该做买卖做买卖,该出门出门。
所以,在朱元璋看来,朱雄英说的这个税务院,跟自己的路引制度差不多,
对收商税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目的是摸清天下到底有多少商人,他们都在做什么买卖。只有知道了这些,才能方便管理。”
朱雄英的话,得到了朱元璋的赞同。
这么一来,确实能方便朝廷管理这些商人。
就算不能多收上来商税,这个做法也有它的好处。
“那第二步呢?”
蓝玉迫不及待地问道。
朱雄英微微一笑:
“第二步,就是等大明所有的商人都登记造册之后,把这个税务院推广到全国各地,每个地方都设立一个。这些税务院的真正职责,就是监察各地富商的收入。”
“只有知道了他们究竟赚了多少钱,才能算出他们应该交多少税,看到底是十税二,还是十税四。”
“这样一来,虽然不能保证一个都不漏,但能监察个七七八八,也就够了。”
蓝玉一听,提出了质疑:
“这恐怕不行吧?朝廷总不能随便查人家的家产吧?这样的话,很容易激起民愤,朝廷也不占理啊。”
朱雄英笑了:
“谁说要随便查人家的家产了?”
蓝玉一愣:
“不查人家的家产,怎么知道人家挣了多少钱?又怎么按你说的十税二、十税四来收税?”
朱雄英解释道:
“这就是我要在各地设立税务院的原因。
这些税务院设立之后,里面的官员要深入当地,
了解各种商品的价格,还要知道外地进来的货物是什么价钱。”
“把这些信息汇总起来,各地的税务院再互相通气,自然就知道这些商人通过这些商品挣了多少钱。不然的话,只在京城设立一个税务院不就得了?”
朱元璋听了,激动得直拍大腿。
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朱雄英的意思。
这些道理,其实自己也能想到。
毕竟,连路引制度都想出来了,这种类似的制度又有什么难的?
可偏偏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想不到用这种办法来监管天下所有的商人。
“此法甚妙!不愧是咱的乖孙,每一步都想得这么周全,爷爷佩服!”
朱元璋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然而,朱雄英听了,却并没有露出得意的神色,而是继续说道:
“此法虽好,但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朱元璋一听,顿时急了:
“这法子已经够好了,怎么还不能治本?那咱到底该怎么办?”
朱元璋心里觉得这法子简直完美,可朱雄英却说这只是权宜之计,
这让他更加迫切地想知道,究竟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如何才能够标本兼治,还望乖孙不吝赐教!”
朱元璋一脸的求贤若渴。
他觉得自己能想出税务院的法子,已经算是极限了。
可朱雄英竟然说这只是治标之法?
那什么才是治本之法?
蓝玉更是整个人都傻了。
朱雄英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