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弓着身子,艰难地在这混沌的暴风里挪动,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魏宪何从来没遇到过这样诡异的极端天气,他吓得缩在马车里,紧紧抱住自己带来的两个侍卫打扮的小倌。
被押解在囚车上的顾大林最惨,被一棵拔地而起的大树撞翻囚车,囚车上防止囚犯潜逃的锐刺直接插进他的咽喉。
「游戏提醒:6号玩家男——边陲将士,已提前结束游戏,非发起方,在本次游戏失败后,将拥有三次有偿复活机会,祝大家游戏愉快。」
此时距离游戏结束还剩28天。
暴风中,苏江娴看着新出现的这条死亡通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种被投放到一个陌生世界,被强行赋予一个任务,并被要求竞争,同时看着一个个竞争者死亡的感觉,让她有种被逼上梁山,而后又被莫名诏安的诡异之感。
这就好像一盘棋,自己刚规划好棋路,对方却是个臭棋篓子,早早就把自己堵死了一样。
此次暴风,魏宪何率下的大军损失了2000人,战马损失了300多匹。
提督大人这边,禁军损失200人,战马完好无损。
但下位者的死活,在皇权至上的时代,实在算不得什么,至多回朝后,从军队拨给家属20两抚恤银子也就顶天了。
夜色如墨,厚重地泼洒在皇城的每一寸飞檐斗拱之上。
宫墙深处,内侍们脚步匆匆,压抑的哭声若有若无地传来,新朝的第二位皇帝,竟在风华正茂之年骤然崩逝,未留下只言片语指明继位人选,朝堂内外,瞬间被阴云笼罩,暗流汹涌。
苏江娴跟随提督大人回来,已经三天。
这三天,提督大人为操持帝后葬礼,以及新任皇帝陛下推举的事情,一直留宿在皇宫。
这就给了苏江娴非常自由的活动时间。
看着游戏倒数计时还剩21天,苏江娴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
她觉得自己再按耐下去,等着她的就只有失败了。
所以,趁着这三天,大家都人心惶惶,她拿出从来到这个游戏开始,就一直攒着的所有金银,开始了她给自己设计的崛起之路。
首先,从自己能接触到的市井商贩入手。
茶楼的掌柜是一家书院老先生的故友,而那位老先生则是监察司内一位小吏的叔父。
从这条路上花钱,只需要10两银子,苏江娴就带着一盒精致点心,见到了第一位她想见的「前朝罪臣之女」。
待她说明来意,应和那罪臣之女的要求,展示手肘内侧,她一直以为是胎记,实际上是身份证明的印记后,得到「前朝罪臣之女」奉给她的一块极小的梅花令牌。
令牌中缝处有一个很小的钥匙孔,苏江娴狠狠压住自己躁动的小手,忍住想找根发簪,把它捣鼓开的冲动。
有了梅花令牌的同时,她还用了3个金锭子,从一家挂着皇商招牌的商人那里,认识了督府衙门里的一个小官。
然后花了800两银子,让那小官给引荐了衙门大牢里的牢头。
最后给了牢头300两银子,成功见到前朝丞相以及被关在他对面的前朝火器营司长。
苏江娴给两人带了些外面酒楼的饭菜,在递送间,那枚梅花令牌就随着餐笼递到他们手里。
两人看到令牌,均是兴奋的抬头看向苏江娴,激动的从各自牢房角落抠出藏了多年的令牌和一卷布帛。
令牌是调度前朝五路兵马的虎符,布帛记录的是持梅花令牌与虎符者,可去皇城外五里城隍庙,画一飞燕图形作为联络记号,同时在写上见面时间,到时自会有掌管前朝五路兵马的人与她联系。
苏江娴按着布帛上记录的位置,找到那处城隍庙,可看着已经彻底荒凉的庙宇,苏江娴有些担心自己这段时间的奔走,是否都打了水漂。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曾经的国仇家恨,不见得抵得过十几年的沧海桑田。
所以她只是试着画了只飞燕的手绢,塞进城隍供台的左下角,上面约了明日上午9点,在皇城最热闹的一味茶楼西北角相见,她会穿一件画着飞燕的淡蓝色外袍。
这日她赶回到提督府时,外面的天都黑了,提督依旧如三日前一样,没有回家。
翌日,苏江娴穿好淡蓝色袖口绘飞燕的外袍,前去一味茶楼赴约。
但她在茶楼里等了近一个时辰,也没人如约而至。
“唉——果然是我想得简单了。”
苏江娴喊来小二,准备结账走人。
就在她即将起身离开的的时候,一道青竹般的身影,从门口快步走了过来,直接挡住了她准备离开的脚步。
“官爷,就是她,就是这个人!”
苏江娴:得,完撂,彻底完撂——
这结果还不如没人发现那个手绢呢,现在好了,彻底被抓起来了吧。
果然,她就不能太努力,努力一过劲儿,就容易倒霉。
此时苏江娴视线左上角的倒数计时还剩16天。
皇宫里,一身灰袍的小太监,将苏江娴被抓的事情,谨慎的禀告了提督大人。
李提督此时正在为帝陵的合葬事宜烦得头疼,帝后才薨世,后宫突然好几宫的娘娘都都传出了有孕的消息,她们身后的前朝势力也第一时间,开始竞争起帝后下葬当日的站队位置来。
每一家都说自家娘娘怀得是男胎,是未来的储君人选,一番争抢之下,把原本很简单的流程,搞得极其的复杂。
现在又闹出苏江娴这事儿……
提督大人心有不耐得皱眉,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头疼。
真想念那丫头的一双巧手啊,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李崇书,低垂的眉眼间闪过无数晦暗的光芒。
在一旁等着听提督吩咐的小太监,没有大人的吩咐,他也不敢起身,就僵着身子在那里跪着。
提督大人瞥到他一直没敢挪动的乖顺模样,心里暗暗点头。
“起吧——打今儿起,你就去跟着大牢那边盯着,带人把那牢房打扫干净了,让主母自己一个人住,伺候的妥善一点,不许牢里的人用刑,明白了没有?”
小太监不懂,但小太监听话。
“着!”
等人走远,李崇书才将注意力,又放在手头的工作上。
看到朝廷里竟然有人私下密谋,想共同推举兵马大都督做摄政王的事,李崇则就忍不住冷笑出声,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该把当年换掉的那个男孩给弄回来。
毕竟,那才是皇帝的亲儿子,虽然出身不太好,是个舞姬所生,当年因为皇后还没被确诊无法生育,所以她不生,后宫就不能有宫妃怀孕,更别说一介舞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