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不是说,这粟株要好好保存吗?怎么那么多天都还没有浇多少水?”
“公子,真的不用浇水吗?这些粟株下的土地都干裂如此,万一等一下干死了怎么办?”
“公子……”
三川郡后田,三个人正蹲着看着什么东西,自然是韩终徐福嬴轩三人,看着种下的这些粟株,韩终徐福有些好奇地问道。
众所周知,万物滋养受于水,若是没有水,万物都会枯落凋零。
但是眼下,这颗粟株种下之后,嬴轩似乎就打算施施肥而已,甚至是水都只是给了一些不至于让肥料烧根的水而已,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让这几颗粟株活下去……
嬴轩摇摇头,道:“这几株粟株,其实是不需要浇太多水就能活的!”
不需要浇太多水?
嬴轩的话又让两人愣住了,还有这种说法?或者说,还有这种植物的吗?
“不信?不信你们二人去找来一些已经成熟的粟株来对比对比吧!”
嬴轩笑了笑,而徐福似乎是真的不信邪,立刻起身前去寻找,没一会就找来了一颗粟株。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拿来了这一颗粟杆之后放在旁边一对比——
只见那些没被浇水的粟株,就算是一路奔波回来近乎夭折,且也没有浇水太多,但是对比起一边被精心照料的粟株,其粟杆居然还要直挺,且其上的结果更是饱满无比,仅仅是几天的照料就将濒死的粟株救了回来……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就在两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两个影子忽然笼罩住了三人,抬头一看,居然是嬴政和蒙毅,看样子嬴政的脸色还是很严肃生气的,似乎是因为嬴轩居然在这后田中出现而生气。
而一旁的蒙毅的脸上则是比徐福和韩终更早地面露尴尬之色,那蹲着的三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韩终和徐福赶忙道:“见过秦军师,蒙上卿。”
“军师,你又来做什么?”
嬴轩倒是没有那么客气,感觉到了嬴政脸上的怒气,眉头一皱,似乎两人之前好不容易和谐了一些,如今又变得针锋相对起来了。
“身为大秦公子,怎么能来到这等荒芜的地方做出这种苦力之事?本军师听闻此事特意赶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嬴政的语气冷冷地沉了下来,哪怕是脸上是人皮面具,但是也隐隐有红温的迹象:“身为大秦公子,理应注重自己的身份地位!这些事情留给手下做就是了,为何要亲自而来,你这般,在外人看来,还以为我大秦没有农夫呢!”
刚才三人和洽的气氛一下子被一扫而空,韩终和徐福赶忙出来打圆场:“军师,公子这是……”
“不怪你们二人。”
嬴轩的眉头皱起,把正欲道歉的两人拦了下来,直接站在了两人面前挡住了嬴政的视线,语气严肃了起来:“身为大秦公子,自然是要以身作则,若是本公子终日居于朝堂之上,怎么能了解民生疾苦?且本公子一直以来都宣扬自己要与民更始,莫非本公子这般做,还是错事?”
“更何况,本公子还有言,让我大秦将士拿出一些时间去帮助百姓种田耕地,若是本公子都做不到这一点,何以说是以身作则,何以让将士们信服?更何况,本公子又不是真的下地耕田,只是偶尔照料而已!”
“本公子的身份地位,乃是父皇所赐,但是又是百姓推崇而起,若是本公子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那本公子身上这身衣服、肩上这份责任又有何用?干脆随便找一个人把大秦公子位置丢给他算了!”
越说到后面,嬴政的脸色越冷,特别是最后一句,这都是在说什么!你的权力都是朕给你的,且朕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就是让你注意一些身份,你居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而且,这些粟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哪里值得你如此用心?
你怎么还听不懂好话赖话呢?
看着嬴政马上就要爆发,蒙毅赶紧上来打圆场:“秦军师,公子不是说这几株粟株到时候可以喂饱天下人吗?公子多上心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喂饱天下人?就凭这几颗粟株?”
说起这个嬴政就来气,看向嬴轩的目光顿时又冷了许多:“来,公子,你来给本军师说说,就凭这几颗粟株,你怎么喂饱大秦天下人?”
终于说到重点上了,嬴轩虽然脸上有些不满,但是自己可是穿越者,一些眼界是这些古代人不知道也不理解的,嬴轩也能够理解,特别是自己眼前的这位军师,堪称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了。
“那就请军师好好看看这一株在农田中精心培养的粟株,和本公子培养出来的粟株有何等不同吧!”
说着,嬴轩就将手中的粟株递给了嬴政。
嬴政虽然生气归生气,但是好在嬴轩几乎每一次都是在成功的路上,他也知道不能凭着自己的一面之词就抹去嬴轩的功勋,接过了粟株,随后也蹲下对比这些粟株,一小会,嬴政这才站起来:“这也没什么不一样啊,不就是你培育的粟株饱满了许多吗?光靠这些你就想着喂饱天下人?也太自大了些吗?”
“那本公子还请问问军师,军师可知道这些粟株在咸阳是何等的生活环境?”
嬴轩接着问道。
嬴政身居皇位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咸阳是什么地方呢?当即答道:“咸阳位于黄河流域,夏季高温雨多,且依赖渭河以及其支流灌溉,其农作物大多是旱作,且关中平原以黄土为主,其保水性交叉,若是雨天甚至还会积水于田中,极有可能导致土地板结肥力下降!”
“对于粟株来说,虽然说粟株可以生长在干旱之地,且又是我大秦主要粮产之一,但是咸阳大地,还是不适合种植过多的粟株,我大秦的粟株应该都聚集在北方部分,届时还需要大量地运回,不仅劳民伤财,更是可能会半路夭折不少。”
“这些事情,莫非公子不知道吗?这也是本军师为什么要阻拦你的原因,粟株根本就不适合在咸阳种植,擅自带回去,且又是在野外找到的杂种,说不定到时候不仅浪费了人力,更是叫天下人耻笑!”
嬴政脸上的不满更甚几分,似乎是以为嬴轩反而来询问自己有些不满。
这个时候,韩终徐福在一旁这才知道了点什么,而嬴轩也道:“韩终,你与军事说说,这两日你们是如何按照本公子的照料照顾这几株粟株的。”
韩终立刻答道:“按照公子的要求,这些粟株并没有浇太多水,甚至是和一般的粟株相比浇水量少了三分之二,仅仅是保证一些肥料能够完整吸收!”
随后,嬴轩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了被韩终的话唬住嬴政,道:“看吧,军师,这些粟株根本就不需要浇太多水,难道不适合在咸阳种植吗?而且军师也知道,粟株生长繁衍的速度极快,只需要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种满整个咸阳!”
“不仅如此,其完全可以适应咸阳干旱的土地,更是可以让我大秦在收回粟株的时候不必要再去花费一些没用的钱财,甚至是可以让咸阳百姓在粟株种植方面再大赚一笔,只要他们的粮食多,我大秦的国库就可以日渐充盈!”
“不错,这些粟株,便是项羽将军发现的耐旱粟株,本公子正是看见了这一点,故而才准备将其全部带回,言已至此,莫非军师还觉得本公子做的不对?”
这粟株不需要浇太多水,就能够生长到这般程度?几乎和在农田中精心种植的粟株的品相差不多?
并且,还可以在咸阳直接种植并且推广?
那朕之前费心地从北方运回来拿来充军的粟株算什么?
算朕倒霉吗?
嬴政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就在脚边勃勃生长的粟株,心头一震,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最后再抬头看向嬴轩,道:“按照公子的意思,这些粟株足以在咸阳生长,甚至还可以让我咸阳不再需要从北方运回粟株?”
“不错。”
嬴轩点了点头,感觉到了嬴政的态度终于发生了变化,自己也是终于说服了他,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接着道:“如今这些粟株已经被本公子养活了,而且也确定了是本公子要找的粟株,我们现在也该准备回到咸阳去将这些粟株精心培育一番——这些粟株本公子如今仅仅是随意照料就已经生长如此,若是到时候送入百草园中精心照料……”
“当然了,本公子不打算在种植高粱的百草园种子,倒是打算开辟另外一个百草园,毕竟高粱和粟株会互相争夺养分,如此也是一个好的想法!”
看见了这粟株的能力,又听说了自己的种植高粱地的百草园不会受到影响,嬴政的内心不由得震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这才道:“居然是如此吗?公子大才,倒是本军师唐突了!”
嬴轩摆摆手,道:“本公子的眼光,尔等不理解也正常,本军师不怪你们!”
不是……你骂谁呢?
…………
不管怎么说,班师回朝的日子也到了,而嬴轩也是吩咐韩终徐福把那几株粟株给连根好好带回去。
而嬴政更是如此,生怕这几颗耐旱粟株出了问题,时不时就要跑去看看,似乎只要离开了一秒钟这些粟株就会枯一样!
开玩笑,粟,这种东西在大秦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嬴轩也很清楚,他也想好了,日后等到这些粟株彻底成熟,那么米林酒肆中的食物又可以再上一层楼,其能带来的效益……
至少,加上之前已经造出来的糖,做一些糖饼也未尝不可!
所以,回到咸阳的脚步,不自觉又加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