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年摇头,神情不是很好。
“死了,尸体被丢在冷宫的枯井里。”
谢南笙其实不抱多大的希望,所以算不上有多失望,可失落肯定有一点。
“只是奉茶那日,小太监打翻了一套汝窑茶具,这是太子暗卫给的图纸。”
秦年将图纸递给谢南笙。
“可能做一套一样的?”
谢南笙抬眸看着傅知砚。
傅知砚停下摩挲指环的手,目光落在谢南笙的手上。
“不行,宫里的一应器具皆有登记,工匠的图纸基本不会流落在民间。”
皇室的东西,除非宫里的主子赏赐,谁敢用一样的东西,民间的工匠便是有这么一个手艺,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
“不过,可以让人造一套略有相似的,细节不像,大体像便不是大问题。”
傅知砚伸出手将图纸接过。
“让秦年去找工匠。”
傅知砚看向秦年,秦年明白过来,这是要回云渺阁寻人。
“属下这就去找人。”
谢南笙无声叹息,手指摩挲杯盏边缘。
“若是能知晓谢鹤鸣下的是何种毒,即使找不到毒药出处,也能更顺利些。”
“岳老分析过,极有可能是鸩毒,中毒者呼吸不畅,腹痛难忍,而且毒发速度极快。”
“宫里的太医,他们不可能连鸩毒都诊断不出。”
傅知砚看着谢南笙。
“两种可能,掺了别的毒,或是有人收买了太医。”
谢南笙也是这般想的,如果是后者,端王倒是能做到,如果是前者,那谢鹤鸣从何处得来的毒药,端王?又或是旁人?
“杭南的证据和证人都已经送回来。”
谢南笙点头,脸色阴沉。
翌日刚用过早膳,谢南笙就跟傅知砚回了谢家。
谢鹤鸣还未回来,谢南笙跟着蔺如之进了院子。
“你回来怎不让下人提前同母亲说一声,母亲好早让人准备。”
谢南笙轻笑。
“母亲不是已经让嬷嬷去采买我爱吃的东西了吗,而且我会在府中吃过晚膳才回去,母亲不用着急。”
蔺如之闻言,神情放松几许。
“那就好,世子的身子如何了?”
“老样子,岳老医术很厉害,母亲不必时常挂念。”
蔺如之握着谢南笙的手,怎么可能不挂念,三个孩子,如今只剩下两个。
女婿如半子,她自然希望傅知砚健康长寿,陪谢南笙携手到老,莫要让南笙尝她经历的丧父之痛。
“好,母亲不担心。”
谢南笙看出蔺如之的想法,不欲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
“母亲,府中的情况如何?”
“谢清若昨日被一顶小轿子抬去端王府,端王只让管家送来两箱子的嫁妆,赵娴静怕谢清若吃苦,倒是送了不好嫁妆过去,据说赵娴静哭了整整一晚,谢鹤鸣则在书房端坐一晚。”
蔺如之只想说活该,千算万算,落得那样的亲事,肯定是老天开眼,报应来了。
“母亲,谢清若在端王府中的日子暂时不会太好过,且不说端王的正妃,单单是那不将人放在眼里的侧妃就够她吃一壶。”
端王侧妃,兰珍儿是兰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自小娇宠,加之有一个贵妃做姑母,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嚣张泼辣的性子。
她连端王妃都不放在眼里,眼里只有端王一人,凡是进府的女子,皆要受她磋磨。
闹得太过,兰贵妃才会出面指点几句,无关痛痒,兰珍儿月余就会抛之脑后。
“如此才好。”
恶毒之人就该百般被磋磨。
“府中的下人,母亲可都排查过了?”
提及此事,蔺如之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一片寒凉。
“我暗中查过,二房这些年伪装太深,府中竟有三分之一的下人都是他们的人,或是得了他们恩惠进府,或是收买威逼利诱。”
表面上,赵娴静不争不抢,谢鹤鸣敦厚老实,谢清若谨慎温柔,谢意水端方君子,实则是一屋子的蛇蝎。
“母亲,很快就能处置他们了。”
蔺如之看着谢南笙,眼中的神情转变,慈爱怜惜。
“你待如何?”
蔺如之眼里泛起一丝泪意,提起不忿,念起心痛。
“母亲,等二叔回来再说。”
晚膳过后,一行人聚在晚香堂,二房夫妇的情绪并不好。
大房女儿嫁得好,夫婿陪着回家,两相对比,他们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老夫人冲着谢南笙点点头,南笙怕她受不住,下午已经将事情跟她提前将了一些。
“祖母、母亲。”
谢南笙起身,在堂中央跪下,额头碰地,双手撑在地上。
“南笙,你这是作甚,快些起来。”
蔺如之起身欲扶起谢南笙,谢南笙拨开蔺如之的手。
“母亲,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蔺如之疑惑,老夫人不解,二房夫妇也不慎明白谢南笙意欲何为。
“我挂念世子的病,闲暇时翻了好些医书,前几日突然在看到一种毒,此毒毒发的症状同父亲当日的症状一般无二,我怀疑父亲不是死于恶疾,二是中毒身亡。”
谢老夫人两眼一翻,一旁的嬷嬷赶忙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老夫人才缓和过来。
蔺如之跌坐在凳子上,脸色惨白。
谢鹤鸣紧皱眉头,眼底闪过惊惧,赵娴静下意识看了谢鹤鸣一眼。
“南笙,你莫不是糊涂了?”
谢鹤鸣声音沙哑,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南笙。
“二叔,我没有糊涂,我用化名私底下问过好几个大夫,他们皆说有此可能。”
“庸医,宫里的太医难不成还比不过街上的庸医。”
谢南笙噙着眼泪,抬眼看着站起来的谢鹤鸣。
“二叔,是或者不是,总要查一查,若真是有那天打雷劈,不仁不义之辈下毒,势必要让他下地府陪父亲,才能抚我们的剜心之痛。”
谢鹤鸣收在袖中的手紧握,咽了口唾沫,努力压下心头的恐慌。
“南笙,明日我让人去查。”
谢南笙立即摇头,直直看着谢鹤鸣。
“不,太医都发现不了这种毒,可见凶手背景不小,证据早就被销毁了,现在着手去查,太慢了。”
“你当如何?”
“开棺验毒,大夫说中毒之人,只要毒素未清,骨头亦能验出毒。”
谢鹤鸣瞳孔骤缩,脑子一片空白,用手指着谢南笙。
“大哥已经下葬,如此太过荒谬,此事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