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爹。”
“何方，这个时候...算了我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哪。”
印象中，老爹在马王村把自己拉扯到一个能自己活下来的年纪，就音信全无了。
所以何北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是在蹭饭的时候看到主人家在打牌，才无意发掘了自己的天赋。
直到八岁那年，何老爹才突然出现，在发现自家儿子过成这个鬼样子盛怒之下，将何北带离了马王村。
一代赌神就此销声匿迹。
可惜，归来的何老爹也没能陪自家儿子多久，在何北中考完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
回想着那个伟岸的，在自己生命中举足轻重的的男人，何北忽然懂了前几个人坐在光团外的心境。
哪怕是虚假的，哪怕只是一场游戏中的梦境。
他不需要救赎，可是他真的很想...再看你一眼。
当那个胡子拉碴，穿的和民工一般却有一种难以言明气质的男子出现时，何北终于发现，自己原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
看着屏幕里那个人坚毅的脸庞，看着他仰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那早已模糊在记忆中的容颜。
何北才发现那个曾经无比讨厌的，讨厌他丢下自己那么久，讨厌他总是安排自己人生，讨厌他说撒手就撒手的...
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怀念。
水汽模糊了双眼，模糊了那个男子，也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可何北睁大着眼，不想错过面前的一分一毫。
真好啊，能再次看见你。
......
在和刘大壮相会后，柳白是蒙逼的。
请外援？
先不提你都不知道人家在哪，万一有千里之遥，她们还得等对方坐两天两宿火车赶回来？
而且她们根本不清楚梦有多大，又有多真实，万一就没有模拟出何北老爹这个人呢？
但本着对何北的信任，她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个电话，拨通了刘大壮带来的号码。
滴，滴，滴。
在忙音了许久，柳白快要放下之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你好，是何方吗？”
“我们是何北的朋友，他现在，情况很不好。”
柳白把马王庄的事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那人开口了，那是很独特的，让你听了一句就再也忘不了的嗓音。
“你说的这些，马老三可没有和我说过。”
“就算这是真实的，也不像是我现在能够知道的事情。”
什么叫这不是你能够知道的事情？
怪不得能把儿子一抛几年连儿子混成一代赌王都不知道，这铁是亲生的啊！
这爷俩一个比一个抽象。
“那个...”柳白还想解释什么，又听到另一边的声音。
“我明白了。”
“好，我会回去的。”
不是，大叔你明白什么了啊？
再说，你咋回来，需要多久啊？
可当柳白再次拨过去时，却显示无人接通了。
“会不会是像我梦里那样，时间是跳跃的？”
柳白想了想：“有可能。”
要不我们先去村口等着？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村口看看，可刚走到一半...
就看到了一个风尘仆仆，但带着一股奇特气质的男人。
说实在的，他长得和小何北一点都不像，但众人还是一眼看了出来这就是何北他老爹。
无它，两个人的气质太像了。
那是难以言明的，仿佛日月星辰天地万物一切命理皆在我的气质。
或者通俗点说，那是你在影视剧里看到一眼就觉得这要不是主角天命之子要不就觉得这一定是个大boss的感觉。
可是为啥啊？
不是刚打完电话就这两步路的功夫，您老人家就回来了？
还是说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个时间，但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两天后了。
就在几人愣神的时候，何老爹已经开口了。
“你们...是何北现在的朋友吗？”
柳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认出来她们的，她们也没开口啊，而且何老爹好像一点也不奇怪何北是怎么交到这些朋友的。
在点了点头后，他看到面前这个男人表情有一丝恍惚。
他忽地看向天空，十五年前的天空一片湛蓝，连只飞鸟都没有。
他在看些什么？
“这样啊。”
何老爹没有解释，他只是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没有继续交谈，只是朝着赌场的方向走着。
这让柳白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这个梦境从何北老爹开始出现时就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而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看到何老爹朝着赌场那边走去，几人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但跟到赌场之前时，何老爹忽然回头拦住了他们。
“我自己来吧，很快的。”
而也正如他所说，在何老爹进入后不久，梦境就开始缓缓的消散。
所以，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柳白和安笙茫然的看着似乎在发呆的何北。
“所以，最后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何北也并没有看到那最后的一幕，他的眼眸依旧润湿，看着已经消失的那一个光团。
“但不重要了。”
“也许我犯了和刘大壮一样的错误。”
“我以为我很讨厌那时候的我，但或许我只是觉得...”
“要是他能陪在我的身边，或许我就不会误入歧途。”
。。。。。。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赌场之内。
何老爹走了进去，赌场内空无一人，只有小何北，坐在赌桌的尽头的椅子上，似乎正在等着他。
他并不意外何老爹的到来，正如何老爹也不意外他如今的样子。
何方没有呵斥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询问他这两年的经历，他只是问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我...是不是早就死了？”
小何北笑了，笑得癫狂，笑中带泪。
何方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身在局中。”
“那这里就是...”
只是在他即将说出哪一个名词之前，小何北忽地挥手，他的身影陡然消散。
赌场这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过是一个幻影...只能说真不愧是我老爹嘛。”
他怔怔的看着那片空地，脸上露出了一丝倦怠。
“无趣。”
“算了，结束吧。”
随着他的话，世界开始缓慢的崩解。
这本就是他的梦境，他想做些什么，就能做些什么。
什么执念？他何北可没有什么执念。
只是在消散之时，他忽地扬起脸看向了世界之外。
“我长大怎么会长成那个鬼样子？”
“杀个人都得磨磨唧唧的，还是我自己来给自己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