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展!
白山县人。
3岁父母双亡,由大伯一家抚养成人。
12岁,被一路过的镖师相中,带去东淮府习武。
直至三月前,收到婶娘一封家信。
信中说,大伯外出时,被土匪所害,如今白山县家中,唯有婶娘一人。
由于思念大伯,婶娘一病不起。
“吾侄,见字如面,请速回白山县,婶娘膝下无子,望,展儿为你大伯,顶幡起灵,安葬后,再奔前程!”
陈一展看完了信,泪如雨下。
他从小父母双亡,是大伯和婶娘将他抚养成人。
这些年在外习武,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大伯和婶娘。
告别了恩师,这些年攒下的银钱,换了匹快马。
连夜起程。
风尘仆仆赶往白山县。
眼看要到白山县地界时,被一伙土匪打劫。
陈一展单枪匹马,击杀12名土匪,由于马匹被土匪射杀,只能徒步赶回。
回到家中后,用仅余的银钱,安葬了大伯。
婶娘劝他回东淮府,他怎能肯?
留下来,照顾卧床不起的婶娘。
身上的银钱花完了,正赶上杨刚烈扩充府兵,于是报了名。
以为在这里能拿到军饷,哪成想,做了三个月,一个铜板没拿到。
想离开,却又不甘心。
只能下了值,同别的府兵一样,做兼工照顾婶娘。
直到今日陈息来校场,这货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有了。
娘俩的晚饭,都成了问题。
这也是见陈息拿出银子显摆,他瞧不上的原因。
“展爷,展爷,醒醒嘿。”
一旁的府兵拉着他的衣袖,唤醒还在懵逼的陈一展。
“啊!”
陈一展应了一声,一张俊脸臊得通红。
府兵们将他围成一圈,这帮行伍出身的糙汉,竟罕见地对一个新来的小伙子,温声细语:
“展爷,县尉爷让你去发钱。”
“您看......”
府兵抬手指了指,高台上闪闪发光的10个银锭子。
这帮府兵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虽然陈一展刚入职没多久,但小伙子为人仗义,身手又好,很得府兵们敬重。
昨天剿匪,只陈一展一人,便杀了30多土匪。
他没有分到连弩,全靠自身勇武,一人一刀冲在最前面。
由于己方还有叶红缨的骑兵助阵,这一仗打的很快。
一土匪头目见势不妙开溜,正巧被这货撞见。
一口气追出5里地,将那头目剁成肉泥。
有些揭不开锅的府兵,甚至都想装一团碎肉回去包饺子。
实在是,肉馅太新鲜了啊。
陈一展红着脸抬头,皱了皱眉,走上台去。
杨冲见陈一展上台,向案台上努努嘴,幸灾乐祸道:
“你爹让你发钱。”
杨冲这小子蔫坏,这回好,有和自己作伴的了。
自己管县尉爷叫叔,他管县尉爷叫爹。
俩人谁也别说谁。
陈一展与杨冲关系要好,有几次家中断粮,都是杨冲接济他的。
俩人岁数一般大,平时在一起切磋武艺,玩的很投机。
陈一展拧着眉瞪眼:
“你管我爹叫啥?”
他有些生气了,外人笑话我,你作为兄弟也笑话我?
不服就切磋一下子。
杨冲低头:
“我管你爹叫叔。”
两人对视半晌,噗呲一下,同时苦笑出声。
这回行了,两人不光是玩伴,现在成亲戚了。
还特么近亲。
县尉爷赏钱,底下弟兄们都眼巴巴等着呢。
那还说啥,俩小伙子办事麻利,没多会功夫便发完了。
府兵们这是近一年,第一次从府里拿到银子。
有好几个,激动的哭了。
买米,买糙米,什么叫咸萝卜,哪个叫烂白菜。
统统都要买。
挥霍!
县尉爷还说了,明个开始剿匪,杀一个100铜钱,杀两个200铜钱。
上不封顶。
众人拿着银子,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陈一展。
这货,该发财了啊。
昨天,他自己就干死30多土匪。
有好奇的掐指一算,30多个土匪,不得900多两银子啊。
咱县尉爷,6天的零花钱。
算完了才放心,只要县尉爷不破产,咱们的日子就有盼头。
府兵们手里拿着银钱,发自内心的感激县尉爷。
救命的钱,这都是救命的钱。
众人心满意足离开,留下一脸幸灾乐祸的杨冲,和一脸吃了大便表情的陈一展。
“钱也发完了,走吧。”
“去哪?”
“向你爹汇报啊。”
“向你叔!”
“向你爹!”
俩货一路上拌着嘴,有好几次,差点当街切磋起来。
二人来到县衙,就见陈息半躺在官椅,两只脚翘在公案上,正在假寐。
听见声音,陈息轻抬眼皮,顺着眼缝瞧见陈一展和杨冲来了。
随后放下双腿,正襟危坐:
“来啦,我的好大儿。”
杨冲憋着笑,深鞠一躬:
“杨冲见过陈叔叔。”
撇了撇陈一展,见这货一脸通红,牙齿咬得嘴唇泛白,陈叔叔这一句好大儿,叫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尬在那里。
杨冲也不管他,与陈息打完了招呼,便站到一边,喜滋滋的看陈一展怎么收场。
陈一展脸红的要滴血,尬的说不出话。
陈息也不着急,就那么一脸玩味的盯着他。
上下来回的打量,该说不说,好大儿继承了我优良血脉,一表人才。
改天给他娶个婆娘,争取明年生娃。
小爷22岁,当爷爷!
哪个能比?
整个县衙大堂,鸦雀无声。
最终还是陈一展败下阵来,他最重承诺,输了就是输了。
“爹!”
这一声爹叫出口,可把陈息美坏了。
“诶!”
赶紧答应了一声,站起身便往这边走,边走边从怀里摸出个大银锭子,一把塞到陈一展手里,哈哈一笑:
“回去给婶娘买些补品,家里多置办些粮食。”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是个孝子。”
陈息拍了拍他肩膀,正色道:
“赌注完成,你兑现了承诺,是条汉子。”
“从今天起,管我叫什么随你,赶紧回去孝敬婶娘去。”
陈息回到县府,就打听了陈一展全部事迹。
得知这小伙子重情重义,不由得刮目相看。
至于赌注,都是开玩笑的。
自己这么大人了,怎能随便占人家便宜?
差不多就行了。
陈一展拿着银锭子,脑子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怎么回得家。
坐在床沿上思来想去。
最终,打定决心。
从明天开始,努力剿匪。
报答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