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
卢轩不知道把谢宁放了就没事?
现在两军对垒,他连消息都不敢轻易传递,卢家已经有足以动摇根本的把柄在廖吉昌手上,若是暴露做实通敌卖国,他们卢家上下就不用活了。
“耀儿,走!随我再去见见廖大人!”
宿川衙门。
廖吉昌翻看张启鹤呈上来的榷场交易明细,满打满算一个月,榷场的交易数额就达到九十七万两,官府税收不到五千两,其中世家大户在交易中仍占九成以上,民间行商也就江南几个大商人能从世家中抢点生意。
“大人,榷场衙门已经鼓励民间商人跟胡人交易,但榷场上大部分的小商户都不敢与之相争。”张启鹤道:“小商户们与胡人交易最多的是编筐,桌椅板凳这些,就连杯盘碗筷都不敢摆到明面上。”
“本月赋税仅仅五千两,百万交易额才不足万两……”
剩下的话张启鹤没往下继续说。
两国通商除了当初胡人与朝廷的博弈,他们西北劳民伤财,一场大战若不是战局出现了转机还不知要损失多少,光是建立榷场就花费数万两银子,每月不足万两的税金。
说白了就是在给世家大户们做嫁衣。
“我知晓了……”
廖吉昌放下账本。
“大人,卢家卢二老爷求见……”
门外有人来报。
廖吉昌拿起茶碗抿了一口,张启鹤眉宇戏谑,以为卢轩那老犊子依旧会吃闭门羹,却听廖吉昌道:“叫他们进来吧。”
片刻后,卢霆、卢广耀走了进来,看见张启鹤和桌面上摆着的榷场衙门账本先是一怔。
“卢轩、卢广耀见过节度使大人。”
“嗯,坐下吧。”
先前几次三番求见,急的如火上房,此刻真的见到了廖吉昌卢轩堵了话头。
卢广耀道:“廖大人,卢家产业被封多时,因此耽误榷场交易许多,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有损榷场通商的声誉您看……”
卢广耀说的小心翼翼。
廖吉昌却是眼皮都没抬。
卢轩拧眉瞪了卢广耀一眼,他这个侄子最近总是要着急冒头,卢家很多生意上都暗暗不听他的指挥。
跟节度使大人拉锯,开口便是落入下风。
卢轩道:“廖大人,与胡人的交易确实耽误不得,但在下也听说现在边军出兵草原,如果有能用上卢家的还请大人给卢家一个机会。”
房间里安静到窒息。
张启鹤坐在一侧淡定喝茶。
心道:“你卢家如今倒是懂得夹起尾巴做人,当初干什么来着?”
谢宁被胡人掳走,少不得中间有这姓卢的老东西帮助,这会把刀把递过来割肉哀求,你等廖大人怎么收拾你。
“人口贩卖必须停止。”
廖吉昌道:“你祖父为三朝元老,荣阴故里,你等再不可损他威名。”
“是是,这是自然。”
遮羞布都扯下来了,卢轩连连答应。
廖吉昌起身取来一张铺满桌面的西北世家生意分布图,他手指点了几个地方,全都是卢家的茶山、纺织厂,占地千倾山庄,廖吉昌道:“这些产业卢家薛家,年底起按律法像官府交税。”
分布图上被点到的地方,全都是卢薛两家主要生意支柱。
光是一个庄子一年产白银都要万两。
更何况,最赚钱的茶山纺织厂。
卢广耀震惊之下刚要说些什么,被卢轩一个眼神制止。
廖吉昌狮子大开口,无异于咬了一口卢家身上最肥的肉,但为人鱼肉也没有任何办法,卢轩道:“那请问廖大人,是否按律缴纳赋税,下午卢薛两家的产业就能正常运转?”
“正常运转?”
廖吉昌冷冷地瞥了这叔侄一眼,冷声道:“那得要看边军出兵是否得利。”
“这……”
卢轩心头一紧。
廖吉昌言下之意还得他的高徒谢宁回来。
若是,谢宁真的在胡人大营有了什么闪失,那他们卢家就不用想了,割肉喂鹰也是没用。
宿川衙门外,卢广耀焦急道:“二叔,现在怎么办?廖大人指定的是咱家最赚钱的产业,真的往官府每年交税一年何止万两!”
卢家每年产业结余几十万两。
缴纳赋税是个什么账,卢轩比卢广耀还明白,他道:“能怎么办!赶紧联系哈斯,叫他尽快把谢宁给放了!并且必须速度要快!”
若是谢宁不赶紧从胡人大营回来。
两军对垒阵前,若真的打起来,这死崽子有个什么闪失,那廖吉昌不得连根拔了他们卢薛两家。
胡军大营。
哈斯都要急疯了,也劝不动赖着不走的谢宁。
营中黑死病患被他一剂药全都归西。
剩下感染羊毛瘟的胡人兵将近一万余众,光靠他一个人根本看不过来,治疗的方子出了,吃药控制便是,重症的他每日挑两三个看上去顺眼的治治,轻症就随他去彻底不管了。
谢宁悠闲地在营中晃荡,许多胡人士兵看他眼神都颇为复杂。
一来这人解决了胡人大营的瘟疫危机。
二来,大营为几万西北军重兵压境,全都是为了他一个人。
一夜之间,他们的性命仿佛就在这年轻人的翻手覆雨间。
“谢大人!”
哈斯一点办法都没有,叫人抬了两大箱金银财物,企图打动谢宁,“您走吧,胡人大营已经没有用得着您的地方,大营外数万边军将士都等着您回去呢!这些金银财宝寥做您的辛苦费!”
“您对草原人的恩德,我们会一直记得,您神医的事迹也会在草原一直流传。”
“我哈斯恳求您,请您赶紧回去!”
两大箱金银财宝放到地上咚地一声,箱子里满满的金银器物,其制作精美一看便是出自大宴的东西。
用抢了他们的东西,来讨好他?
谢宁走到箱子跟前扒拉扒了,提溜出来一串上好南海珍珠,道:“没银票么?我比较喜欢银票。”
哈斯眼睛一亮,当即觉得有门。
那两大箱财物价上万两,要银票么,那就拿银票。
半个时辰过后,哈斯近乎掏空了大营账目上的钱,还在金科兀的贴身侍卫上搜刮了几千两银票,厚厚一沓银票放到桌面上,最大数额不超过一千。
看来也是划拉的相当困难。
谢宁拿起银票数了数,一共一万八两,跟箱子里的金银差不多,厚厚的跟一本书似得,他转手就给了张大宝两张二百两的。
张大宝这辈子哪见过银票,烫手的都不知道咋地好了。
谢宁走到椅子旁坐下,倨傲地笑着对哈斯笑道:“多谢了!”
说完之后继续悠哉喝茶。
哈斯愣了愣,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