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如黄钟在耳边嗡鸣，一下子就让他回了神。
那雪兰师妹的声音早就消失不见，独留愣怔的王一川和旁边气喘吁吁的岑之榆。
“我刚刚好像……”听见了岑元子的声音。
也正是这幻听才让他收回了乱飞的思绪。
那师妹不知还活没活着，岑元子肯定是死了，王一川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才从幻觉中醒来。
“川，川哥，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男性，岑之榆从没担心过王一川会出什么岔子，之前都是主动发疯，但这一次是真的莫名其妙就变成这样。
不用岑之榆说，王一川也知道刚才是怎样的情形 ，他摸了摸鼻子，随后把岑之榆拖到小呱后面。
“我之前在倾光老家也是这样，他那养母对我下了迷惑神识的药物，然后我就不小心下手重了点。”王一川揉了揉额头，其他毒素他都不怕，唯独这刺激精神的毒他几乎百试百中。
“唉，我知道，再强大的男人都有弱点。”岑之榆表示理解，“之后我看看有什么能专门解这种毒的丹药。”
虽然这一遭是有惊无险，但是这也让他们知道，附近有能散发毒香的灵植。
要问为什么岑之榆一点事都没有，这还得多亏了这场暴风雪，如果不是风把毒气吹散，只怕是岑之榆也得一边乐呵一边往下跳。
而第一次被敏锐的嗅觉所拖累的王一川反而会下意识循着不对劲的味道闻过去，最终在这种几乎无人中招的环境下，成为打破不可能的人。
“这冰川下面绝对有好东西。”王一川把那些多余的思绪撇干净之后，想了会儿，这才笃定道。
岑之榆点头：“能把你迷过去的毒，即使不是某种灵物的伴生植物，也是不可多得的毒中圣品。”
无言以对的王一川只好默默地注意着周遭环境，并不回答。
不过岑之榆也就调侃这么一句，他们的重心还是放在这冰川上的。
“我感觉这里距离这场暴风雪的中心已经特别近了。”岑之榆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王一川很快理解了他什么意思。
这场风雪绝对不是自然形成，极有可能是人为。
自从上次下过雪之后，饮雪城的天气一直都属于万里无云，天气晴朗的范畴，很多居民都把家里陈年老被褥拿出来晒。
这场雪来得毫无征兆。
但就因为这个而笃定雪是人为造成的也太过鲁莽。
但是在风雪之中躲在谷底巨型祭祀的雪山蛮族，和冰川附近的风暴核心却能印证雪即使不是人为，也是有意引导。
冰川内有能散发毒雾的顶级灵植，于是它附近就出现了一场难得一遇的暴风雪，说是巧合，能勉强让人信服。
但是，王一川突然摸到冰川边缘，手顺着锋利的冰面往下摸了摸，随后了然。
“这人还真是苦心积虑。”他冷笑道。
岑之榆见状也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入手是几乎让他没什么感觉的粗糙冰面，但很快刺骨的寒意如附骨之蛆，让他的手臂僵地毫无知觉。
但他摸到了很多排孔洞，以他的手指来算，这些洞比他的手粗五倍有余，而且大多都是四个一排……
“不会吧?”他惊疑不定地说道。
“没错，雪山蛮族就是从这里上来的。”王一川笃定道，之前他就一直在想，这些雪山蛮族到底从哪里来，玉龙山脉只有半截是雪地，另外半截长满了松树，雪量比这里少很多。
就算绕着外围把这座雪山转一圈也难以发现蛮族们的踪迹。
这是覃淼风之前跟他们讲的。
不过现在王一川倒是知道了，它们生存在冰川下面，想要出来只要顺着冰壁攀爬而上就行，一般人肯定做不到，但它们力大无穷同时还有一副好体格，不仅能快速爬上来，还不用担心上方毒瘴的侵袭。
因为此毒只扰心神，而脑子里除了吃喝拉撒睡就去饮雪城外围打打秋风的它们根本不会为之干扰。
而来袭的人们只要踏入这片领地，神志便会混乱，最终一步步走向深渊边缘，被引诱着跳了下去。
雪山蛮族们天上蛮力无穷，虽然脑容量是低了点，但同时又拥有了得天独厚的生存领地，如果叫饮雪城的人知道了，一个两个肯定都得气的半死。
“如果没有这场暴风雪，这里的秘密大概能永远埋在地里。”岑之榆叹息道。
这场大风刮了整个晚上，居然还能被王一川捕捉到能让他中毒的量，可见之前这里弥漫的毒瘴范围有多大。
哪怕是无意间走到这儿，也会被那刺激精神的毒瘴引诱到这深不见底的裂谷之中，随后成为地下的雪山蛮族一顿意外之喜。
“所以，我们假设有这么一号人，他处心积虑地用某种手段把毒瘴暂时清开，难道就为了把雪山蛮族大批量地摇上去?”岑之榆跟着王一川在这里待久了，甚至开始习惯这里的大风和低温，他的脑子现在已经能正常思考了。
“这些蛮族顶多算次要，那些蛮族的数量虽然不容小觑，但在他集结起这么一大批数量的蛮族时却只让它们傻不拉几的围着个人傻乐，这人也没法完全控制住这些蛮族。”王一川探出上半身感受着下方传来的风，“唔，这裂缝不算高，要不要下去看看?”
岑之榆没多想就同意对方的提议：“来都来了。”
本着来都来了和救都救了，他们带着某位无辜伤员一起跳进了这道裂缝中。
在跳下去那一刻，王一川就掏出骨刀扎入旁边的冰壁之中，坚不可摧的冰面却变得像块豆腐一般被骨刀轻易插入。
大概往下呲了半盏茶的功夫，王一川一脚蹬在冰壁上，跳到半空中做了个完美的后空翻，平稳落地。
岑之榆和小呱比他慢一点，毕竟他们怎么说都有各自的护体功法，能慢慢溜下来，唯独王一川能享受到大自然最真实的重力。
底下的气味十分不好闻，王一川刚准备抬脚就踢到一连串的骨头，有的在这苦寒之地冰封依旧，有的还沾着没被舔干净的血肉。
如他们所想，这里确实是雪山蛮族的聚集地。
岑之榆大着胆子往里面丢了一枚萤石，冷色的光照亮了大片的范围。
到处堆积着人和动物的骨头，动物的尸骨都已经被深深地冻在冰层里，唯有人骨散落一地。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里现在空无一人，所有的蛮族还在那个山谷里跳脚呢。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什么，小呱背上的人突然大喊大叫了起来，只不过声音极其含糊，力气也不够，刚出生的牛犊子都喊的比他有劲儿多了。
感觉自己踢到铁板一样的东西，王一川拾起来，这玩意摸上去像是铠甲，于是随手把这玩意盖在伤员的身上，没想到这人的状态没一会就好了很多。
“现在连着盔甲都可止小儿夜啼了吗?”王一川抱臂凑到伤员边上，确定他呼吸稳定了下来，而不是死了，这才继续往里走。
“川哥，这里有不少盔甲。”岑之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等到萤石的光芒稳定下来时，他才看清，周围地上不只是尸骨，更有数不清的破碎铠甲。
王一川顺着岑之榆的方向一路摸过去，捡了不少盔甲塞进了储物戒。
岑之榆没注意后面人在做什么，他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之后，掏出海焰灯，开足最大马力照明，整个地下空间瞬间亮如白昼。
“他三姑父的，我说走在上面的声音那么怪，这冰川基本上是中空的啊!”岑之榆感叹道，他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里，王一川支着耳朵听，确实这里空得可怕，估摸着得有十来丈高，上百根冰柱支撑起这片空间，也难怪能是那么多雪山蛮族的根据地。
“趁着那些蛮族还没回来，我们分头找找这里有什么值得把那些蛮族全部引走都得得到的东西。”王一川直觉这里肯定有什么好东西，那些毒瘴也只是宝物前面的守门员罢了。
岑之榆立刻把半个脑壳散了开来，浅淡的烟雾飘向四面八方。
虽然他的职业并不是盗贼，但是对宝物的好奇好像刻在他们的骨血之中，哪怕并不需要拥有，看一眼都行。
王一川则是找了根兽骨，边敲边确定声音反射的方向。
幕后主使选择把所有蛮族支开，肯定有他的理由，在他的认知中，必须把这些未开化的怪物全部弄到另一处地方，这样他才方便拿取东西。
所以他要找的地方肯定在这空间的深处，并且是一个蛮族聚集的地方。
这些雪山蛮族身形高大，而这里走两步就能碰见一人合抱的巨大冰柱，而且为了支撑这里，冰柱的数量非常庞大。
而王一川敲来敲去的目的也很简单，找到冰柱数量稀疏的区域，这些怪物脑子里只有最简单的本能，所以至少得待在一个能撑得开腿儿的地方。
而那里就有可能会有那个宝物。
小呱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安静地窝着，背上的伤员虽然睡着了，但是眉头紧皱，嘴角时不时抽动，好像做了噩梦似的。
王一川速度很快，在敲过第一百七十根冰柱的时候，前面终于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次前方反射声音的时间长了很多，他快步走到那里，面前是一处十分空旷的地带，罕见地没什么冰柱在那里打乱空间。
而且这里的味道比之前走过的要臭很多，王一川控制自己呼吸地很小心，但这直冲天灵盖的味道让他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很显然雪山蛮族吃喝拉撒都在这里。
要庆幸的是，还好这里是雪山冰川，温度极低，所以大部分臭味都被锁了起来，但即使这样，闻到冰山一角的王一川都想直接把这里炸了。
他忍着恶心把这里走了一圈，发现某处的地下比周围的冰面要冷上许多。
“岑之榆!”
“之榆!”
“榆!”
……
王一川大喊了一声，整个空间立刻被回荡的声音填满，而被点名的某人也很快就飘了只眼睛和嘴巴过来。
“咋了哥?”一团烟雾凑到王一川耳边问道。
“看看底下有什么。”王一川拿出骨刀，把那块地面挖了一大块出来。
另一团烟雾凑过去，随后王一川耳边又传来岑之榆无奈的声音：“太黑了，我看不见。”
不过很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了王一川边上，岑之榆提着海焰灯看向被对方挖出的洞。
“地下好像有东西，像是火在跳动。”岑之榆忍着恶臭贴着冰面仔细查看，“再挖两下吧。”
王一川依言又往下铲了两块冰。
岑之榆感到彻骨的寒意从那个坑洞中传来，他所在的地方已经极其寒冷，冷到他要分出七成的灵力加速在体内运转，以此来驱赶严寒，但这坑下面传来的寒意让他的丹田都有冻结的倾向。
识海也因此僵住，他脑子变得顿顿的，由于这寒意已经超出他能承受的极限，大脑反应混乱，甚至感觉到直接被寒气攻击的面部传来几分暖意。
“岑之榆?”王一川只感觉到这人趴地上看那个坑洞，按照他咋咋呼呼的性格肯定在看到什么之后就会感叹，但眼下他只觉得旁边并没有什么活人。
感觉有问题之后他也没犹豫，一脚把地上的人踹开，让他远离这里。
身体的冷意太甚，岑之榆甚至没感觉到疼痛，但没有这寒意的持续侵袭，他的脑子终于开始正常转动。
“川哥……太冷了……”他说话还有点顿顿，这时候才感觉到冷。
王一川捏着他的手腕，脉搏跳动地很慢，于是让岑之榆到一边待着，还从储物戒里翻出一张火鼠皮给他披上。
火鼠生在火山，以其中最精纯的火焰灵力为食，它们的皮毛上也淬满了火元素，只可惜火鼠体型娇小，又生活在那种无人敢接近的地方，所以皮毛极其稀少，在王一川那个年代一张巴掌大的皮能卖一万颗极品灵石。
不过他手里这张没花钱，毕竟是以燎了三个人大半截头发为代价搞到手的。
（哈哈，干三天就跑路，最速离职传说(? т ? 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