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但是一旦起疑，就有要查的必要。
“没事，说不定高大人本身不知情，是他那些个学生孬呢!”王一川拍拍袁沐霖的肩膀，安慰道。
袁沐霖心乱如麻，只胡乱地点头。
他们一齐回到烧饼铺，徐虎依旧乐呵呵地在那里卖烧饼。
“首领，你一夜没回来，大家都担心死了。”看到袁沐霖的出现，徐虎赶紧跑上前，上上下下地检查对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看到他身上连一条疤都没，徐虎这才放下心来。
“我还以为你还被这人害了呢!”徐虎依旧不喜王一川，说话时嘴里也夹枪带棒的。
他悄摸摸看了对方一眼，发现王一川依旧紧闭着双眼，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
徐虎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打不过对方，在某些时候，依旧皮痒的想在口头上占一些便宜。
王一川自忖年纪比他稍大些许，也不跟他争这口气，打不了下次直接把他血滴子踢烂就行。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高予兼。
这老头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这让他不得不警惕。
他从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烤鸡，即使有，那肯定做的比他的还难吃。
但是昨晚把高含仁作为诱饵的举动确实和寒鸦喜欢借刀杀人的德行对上了，并且手法还算高明，至少彻底骗过了袁沐霖这种老手。
而高含仁和高予兼的关系不可谓不近。
而高予兼病疴缠身正好又与他所推测的夜乌特点相吻合。
不会真是这老头吧……
那十五年前的孩童失踪案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在他获得足够的心脏之后，他再装模作样地一手把这案子捅出来，他所谓的拼尽全力只能救下这些孩子，也只不过是挑剩下来的食物。
那高予兼的那些学生确实值得怀疑。
而他们也有能量和金钱来搞出那些人造凶兽。
越想越觉得高予兼是夜乌的时候，王一川突然狠狠拧了自己的手臂，哪怕他的铜筋铁骨，被自己这么使劲儿一捏，剧烈的疼痛从自己手臂上传来。
“呼，舒坦。”王一川依靠疼痛把脑海中那些跟高予兼关联起来的线索统统切断，他依旧不相信事情就这么巧合的出奇，所以直接把这老头当做是一个诱饵。
在一边围观了他莫名其妙地自残的二人：?
“行了，你也别多想，我先走了。”
说完后，王一川熟门熟路地直奔后院的地下空间。
“老大，怎么搞的这像是他的地盘?”徐虎又在暗戳戳地给王一川上眼药。
只不过袁沐霖此时并没去心情去跟徐虎说这些玩笑话，他看上去很疲惫：“我累了，先去休一息会，午饭后你来盯着他们练功课。”
话音未落，他转身往另一处房子走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徐虎莫名感觉到自己被排挤了。
王一川走到通往地下的石板前，几个小孩见到他做鸟兽散。
他没管这些孩子，掀开石板跳了下去。
岑之榆正在宽慰倾光：“光啊，没事，他们欺负你，哥把他们身上的东西全部偷光。”
“岑哥，这也太不讲公德了……”倾光低落了半天得来这样的安慰，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先劝岑之榆别走歪路。
他还想说什么，看到王一川迎面走来的身形之后，立刻飞奔扑了上去：“师父!”
“怎么了?”王一川轻拍对方的肩膀，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倾光只一味的埋在他肚子里，也不肯说话。
“这小子太老实了，被那些孩子欺负了。”岑之榆走上前，无奈地说道。
昨天下午倾光一直在岑之榆边上复习功课，地底下太暗，那些烛火昏暗不明，怕他看不清楚字，岑之榆就把海焰灯拿出来给他照明。
那些小孩下来玩耍的时候便瞧见了海焰灯。
作为老岑家的传家宝，海焰灯自然是透露出一股不凡的味道。
整个灯罩由砗磲打磨而成，半透明的灯壁闪着莹白的珠光，而里面跳动的火星则是黄中带着几丝蓝色。
这火焰取自海底地动时跳出来的火苗，以海水为燃料，大部分时间都是宛若繁星一般四散在灯内。
这帮小孩哪里见过这种东西，自然是争抢着上来看。
岑之榆不让，他们就把目光移到了跟他们同龄的倾光身上。
具体什么当事人没说，但是结果就是倾光抱着海焰灯找那些小孩玩，结果那些孩子只顾着看海焰灯，完全忽视了一边的倾光。
倾光虽然觉得失落但也没什么，但是这灯是他趁着岑之榆修炼时拿出来的，过一会要还回去，但是那些孩子不肯给，倾光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那些小孩最厉害的也就炼气二层，倾光不敢使全力，但还是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最后那个孩子见倾光发了狠，直接把手中的海焰灯狠狠往地上一摔。
他以为这只是个漂亮小玩意，用贝壳打磨的这么薄，肯定一摔就坏，倾光不想借他们玩，还打他的兄弟们，他也不乐意清倾光好受，于是就这么摔了。
结果海焰灯自然是屁事没有，从小岑之榆和岑之茗俩兄妹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坏?
不过倾光确实被伤了心，抱着海焰灯委屈巴巴地回到岑之榆旁边。
之后的事就是刚才发生的。
睡了一觉起来的倾光情绪依旧低落，岑之榆好心安慰他还莫名得了个道德败坏的名号。
“你打他们的时候下死手了没?”王一川只关心这个。
“没敢，我怕打伤了他们那个袁沐霖向师父你发难。”倾光小声道，他依靠在王一川身边，觉得心中安定了不少，昨天那些事好像在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王一川脸沉下来：“下一次你碰见他们，直接上去左右开弓两个巴掌，要听到响，我会监督你。”
“可这样不好吧，我已经打过他们了……”倾光没想到王一川的办法比岑之榆还狂野。
他看向一边的岑之榆，对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所以你觉得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能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的错误吗？”王一川倒是不知道倾光的性格居然是这样，平日里这孩子的异食癖的特点太吸引人，反而让别人忽略了他真正的内在。
王一川想让他变得强硬一些。
倾光当然知道跟那些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看着师父冷硬的脸色，他犹豫了会还是答应了。
“之后看到他，我会狠狠的打他一顿。”他向王一川承诺道。
“袁沐霖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要把寒鸦的人铲除，我们必须要占据更大的主动性。”王一川如何不知道那些小孩为什么会欺负倾光，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倾光是所谓有钱人家孩子，是他们的敌人，敌人的东西抢过来是应该的，弄坏了也不心疼。
他和袁沐霖是一条战线上的，但是袁沐霖不能保证他那些手下和王一川是一条心。
甚至有可能在危急关头踹他一脚。
这是世家和散修之间的矛盾，王一川无法调和，也不想自己的人在这其中受伤。
“走吧，今天随便找个客栈住吧，长乐坊那里是彻底被盯上了。”王一川边走边跟他们讲述了昨晚的事情。
没在这里停留多久，王一川再一次出来，又引起了其他人侧目，不少人窃窃私语，声音压的很低，以为王一川听不见。
很快那些人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袁沐霖突然出现在院子中。
他想起还有些事没和王一川说，结果正好碰上了对方出来。
“你要走?”他疑惑道。
“嗯，我们不能跟你绑在一块，不然会很被动。”王一川把自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袁沐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点头：“那你有事可以来这找我，我不在的话你就跟阿虎说。”
“不了，最好你来找我，我打算住在衙门对面的那间客栈，到时候报我名字就行。”王一川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手下们我不太信得过。”
对方这么突然刺了自己一下，袁沐霖想起刚才跟他告状的孩子，那些孩子原先是乞丐，如果自己不收留他们的话，他们很快消失地无影无踪。
那孩子跟他们说王一川身边那个叫倾光的小孩无缘无故打了他们。
袁沐霖自然是不信的，倾光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老实孩子，如果有缘由，他还相信是倾光主动打了他们，结果那孩子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将所有的锅都推给倾光，这让袁沐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站在他那边。
在这种情况下，人会下意识把自己美化，尤其是这些在人堆里摸爬滚打的孩子，更是精于此道
“等我把事情理清楚之后会去找你的。”袁沐霖叹了口气，很多事本来就他一个人扛着，手下人也不老实，让他心累无比。
王一川跟他道别之后，便出了门，顺便在徐虎警惕的目光中买了几个烧饼路上吃。
“如果我们不来帮他，袁沐霖最后肯定会比寒鸦先一步分崩离析的。”走远之后，岑之榆说道。
“很正常，他负担的太多，集结的还是一帮散修，他如果能持续地给那些散修带来利益，那些人还能认他当老大，但是他们最近处处被寒鸦针对，能捞到的好处少之又少。”之后的话王一川没再说，但是旁边的两人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寒鸦想要彻底打垮袁沐霖不是难事，但这些年却一直不动手，反而和对方保持一种古怪的平衡。
但最近很明显那些人要搞一些大动作，就连平时可以容忍的袁沐霖都要先除掉。
“川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岑之榆错过了不少事，看着行人寥寥的街道，觉得这事有些难办。
王一川倒是觉得事情有眉目。
“我还是认为那高大人是诱饵，但无论是他主动还是不知情去当这个饵，能让他这么做的人必然跟他有不可斩断的羁绊，所以先查他周围的人准没错。”
王一川想起今早高予兼那番叹息。
这恐怕是他最真情实感的一句了。
像是从胸腔里含着血与泪滚出来的，带着无奈和愤怒的叹息。
那个人一定对他很重要，乃至做了伤他心的事之后，他还愿意替那人挡在前面。
“岑之榆，如果你是寒鸦的首领，你家里人得知了之后，他们会怎么做?”王一川突然说道。
“嘶——”岑之榆被问倒了，思考了一会说道，“那肯定是先把我按在祠堂里吊着抽，爷爷抽完大伯三叔四叔他们继续抽，估计阿茗也会过来抽两鞭子凑热闹。”
“这种事就不要说了，小心我现在就抽你。”王一川听他这么说，眉毛狠狠抽了两下，一边的倾光赶紧扯了扯岑之榆的袖子。
“呃，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至少希望我活着，哪怕我做了多大的错事，他们即使散尽家财，把港口卖了都会保下我。”岑之榆赶紧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以保小命。
“为什么?”王一川没有家人，他不怎么理解这种情感。
岑之榆挠了挠鬓角：“唔，因为我们是家人?”
这问题很难解释，唯有身处其中才能发现答案。
知道对方也不知该怎么说，王一川索性不再问下去。
他们再次回到了客栈，这次选了两间上房，设下结界之后，三人先进了一间房，随后让岑之榆往门外塞眼球，盯着外面的动向。
倾光坐在桌边抄书，王一川盘腿坐在矮榻上入定，而岑之榆一只眼睛看话本一只眼睛放哨。
就这样一直待到夕阳西下，整个房间被晚霞染红，看完三本书的岑之榆这才开口：“这一段时间内，楼下房间里有个人频繁上楼了十七次，每次都会在我们房前停留一会儿。”
王一川点头，这间客栈里确实有心魇的气味，但不怎么浓，所以他才让岑之榆稍微盯着。
“今晚我和岑之榆去一趟衙门，倾光你和小呱守在这里。”他很快就把任务分配好了。
只等天彻底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