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瞥了她一眼,不愿意同她起争执,便顺从地配合着点了点头:“很趁弟妹肤色呢。”
李荞花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表情藏也藏不住:“我听说叶姝那丫头生辰的时候,顾昀送她的手镯才五十两银子,我这块手镯,可是要足足八十两呢!”
“八十两?”柳如烟惊得睁大眼睛,没忍住便发出一阵惊呼。李荞花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夸张地扭了两下水桶腰:“可不嘛,大嫂,趁今天我在这儿,你赶紧多看两眼,要不是我,你这辈子哪有机会见到这种好东西啊。”
柳如烟站在那儿僵住了,心里七上八下直犯嘀咕,可她脸皮薄,没好意思问。
李荞花就喜欢跟柳如烟这种嘴笨的人炫耀,展示完镯子,又给她瞧自己头上新买的簪花,“这可是纯金做的,就是有点太重了,戴一天脖子都要酸了。”
柳如烟只是不愿意拆穿她,但绝不是傻,李荞花分明是故意来自己跟前显摆的,她笑了笑随便敷衍地夸赞了两句,便去晾上刚洗好的粗布衫,自顾自地干起家务。
李荞花还没过完瘾,狗皮膏药似得跟在柳如烟后头,故意将白嫩的脖子伸到柳如烟的眼皮子底下,说道:“大嫂,我脖子上痒痒,你帮我看看怎么了。”
柳如烟低头一看,好家伙,刚才她没注意,李荞花脖子上还带着一条粗得有些夸张的金链子,繁复的牡丹纹雕花,单看的确不失华贵大气,可凑到一身大紫大红的李荞花身上,就显得格外累赘。
“三弟妹这根金项链真好看。”柳如烟对李荞花的意思心知肚明,哪儿是让她帮忙看脖子上怎么了,分明就是借机炫耀新首饰,柳如烟心软,索性顺着她的意思开口。
李荞花目的达成,立时又得意起来:“大嫂,您可别想多了,我今儿就是出门前随手戴的,可不是故意来您跟前炫耀什么。”
柳如烟笑笑没说话,继续埋头忙自己的活计。
“呀!嫂子这手镯,不会还是成亲那年,大哥给你买的那个吧!”李荞花眼见瞥到柳如烟手腕上快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镯子,故作惊讶地问道。
柳如烟下意识地拽了拽衣袖,挡住那灰蒙蒙的镯子,李荞花声调拔高三村,蹙起眉装模作样地感慨道:“大嫂天天浆洗衣裳,怎不拿杏仁油养养这镯子?银的可不比我这黄金做的,不能沾水。”
柳如烟淡淡地道了声谢谢弟妹好意,却听砰地一声,大门被人踹开,叶姝牵着来财,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前,厉声大喝道:“你干嘛呢,放开我娘!”
叶姝刚才在门口就听到李荞花的声音,一推门便看到她抓着柳如烟的手腕,而柳如烟则是一脸的尴尬,叶姝理所当然的以为有事李荞花在欺负她娘。
不等李荞花开口,叶姝牵着来财冲她跑过来。
大狗两条腿站起来足有一人高,獠牙狰狞可怖,绿幽幽的眼珠子像地府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李荞花浑身一哆嗦,吓得尖叫着藏到柳如烟身后:“大嫂,这种畜生怎么能养在家里,万一哪天不小心伤到人怎么办。”
“来财!”叶姝一声令下,方才还宛如恶狼般凶神恶煞的大狗,瞬间偃旗息鼓,乖乖地坐在地上,叶姝眼神中满是赞许,嘴角上扬,蹲下身,伸出手轻柔地顺着来财的毛,“真乖!”
随后站起身,看向李荞花的时候,眼睛里又迸射出恨意:“我养来财,就是为了防止某些人上门找事,别的我不管,要是有人自己找上门送死,算她活该。”
说这话时,叶姝故意咬字很重,眼睛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李荞花。
李荞花让她看得心里发毛,往柳如烟的身后又缩了缩脖子,小声在她耳边嘀咕道:“大嫂,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姝姝这样子,你不觉得越来越像刘桂兰了吗。”
柳如烟听了,看向自己女儿,别说,李荞花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姝姝有时候说话的神态和动作,真有点刘桂兰的影子。李荞花如今是越来越害怕和叶姝这丫头打交道,不单是因为叶姝现在比过去泼辣得许多,有时她像被刘桂兰附体一样,让本就迷信的李荞花更是胆战心惊。
“三婶,你还没说到底来我们家干嘛呢,该不会是好心来看看我娘吧?”李荞花躲在柳如烟身后,讪讪地笑道:“姝姝这话说的,没旁的事,我还不能来看看自己亲大嫂啦?”
“三婶,手上这镯子不错嘛,应该不便宜吧。”叶姝到底是比柳如烟眼尖,一下就看到李荞花手腕上绿汪汪的镯子,也瞬间明白了她贺词来的目的。
上回在她家没讨到好处,三宝想吃肉还被叶姝故意喂给来财,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丢了人,今儿这是要把面子找补回来。李荞花听了叶姝的话得意忘形,美滋滋地举起手臂,露出藏在衣袖下的镯子,说道:“也不值几个钱,不过,倒是比你的镯子贵不少。”
“三婶有钱买新镯子,怎么没钱赔我呢。”叶姝从怀中掏出欠条,她一直都随身带着。李荞花显然是个没脑子的,今天只顾着来炫耀,居然忘了还有这茬,闻言愣了一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哪儿有钱还你啊。”
“那三婶这镯子,还有这金项链、发簪。”叶姝缓步靠近,眼神依次从下往上扫了一遍。“没钱还我,婶婶倒是有钱置办新首饰?”
李荞花慌忙将镯子重新藏回衣袖,用手拢了拢发髻,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个嘛……”“婶婶今天既然来都来了,先把银子还上吧。”
“欠条不是给你了嘛,再说了,我那些金银首饰也都让你拿去了,就用它们抵我欠你的银子吧。”
“那些加起来都不够。”
“你急什么嘛,不得给我点时间,又没说不给你。”说了没几句李荞花就失去耐心,提高音量,大声嚷嚷道。
“我这些新首饰,都是人家送的,不需要我花银子,你婶婶我如今就是穷光蛋一个,上次你拿走那十两银子已经是我们家全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