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
林春娘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拖着这个畜生下地狱!
她嫁给他整整十一年,任劳任怨地操持家中大小事务,累得一身病。
除了没给他生个儿子外,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结果他就是这么对她的!
平常看着多老实憨厚啊,亏她还在被婆婆马氏打骂的时候庆幸,自家男人不是个好动手的。
可结果呢?
林春娘眼中的怨毒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她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伤口再次崩裂淌血,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就彻底软倒了下去。
“春娘?!”
阎文才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小声呼唤:“春娘!醒醒!”
见人始终没动静,他又怕又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敢上前探林春娘的鼻息。
还好还好。
他娶芷兰和养儿子的银子没跑。
见人只是晕过去了,阎文才松了口气,赶紧起身往外跑。
要是让娘知道了,他又得挨骂了。
柴房的门都关上了,他又打开溜进来将那两根红薯捡走,然后才将柴房的门重新锁上回屋去了。
今晚他本来是想和夏芷兰一道睡的。
抓心挠肝这么多天,好不容易从今天他们无须再躲躲藏藏的,可不得搂着媳妇儿和儿子好好睡一觉吗?
可夏芷兰不乐意。
“二表哥,我也想和你一起睡,但我还怀着孩子,咱们两个还不是正式的夫妻,这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做人啊?”
阎文才一想也是。
虽然他和表妹已经行过那事儿了,但表妹矜持,他既然是要和人好好过日子的,自然不能在没成亲的时候就睡一起。
阎文才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里。
原本一张木架子床要睡一家四口人,今天只睡了他一个人。
阎文才躺在床上,林春娘猩红怨毒的目光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别怪我。
别怪我,春娘。
阎文才不停地说服自己,他没错,祝员外是个好归宿,春娘嫁过去一定会幸福的。
芳桃是个姑娘家,脾气却硬,全然没将他这个亲爹放在眼中。
娘说了,不安分的丫头迟早会给家里带来一场大祸。
她没了,对家里也好。
就是这样。
想着隔壁房间的夏芷兰,以及她肚子里自己的儿子,阎文才沉沉睡去。
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只听得一声尖叫,阎文才倏地睁开眼,就发现外头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想起昨晚柴房里昏过去的林春娘,他一骨碌爬起来,赶紧打开门。
“要死啊!谁叫你打开柴房的门的?”
马氏正扯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的耳朵骂:“还叫那么大声,要是把外头的人喊来的,看我不收拾你!”
“娘!娘!”
阎大嫂披着衣服就冲过来为自家女儿解围:“您下手轻些,都怪我没早点和芳雪讲清楚。”
十二岁的阎芳雪满眼恐惧,指着半掩的柴房门:“二婶、二婶她——”
顶着马氏阴沉的目光,阎大嫂一把捂住自家女儿的嘴:“别说了!”
她对着自家婆婆讨好地笑笑:“娘,我和孩子说。”
说完就将阎芳雪往屋子里拽:“你别管,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小孩子家家的,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马氏将目光从母女俩身上收回来,准确地锁定了刚出房门的阎文才。
“你昨天晚上进柴房做什么了?”
“她怎么晕过去了?”
阎文才嗫嚅着说:“我、我就劝了劝她,让她别记恨我们,祝员外是个好归宿。”
“娘,春娘她还没醒吗?”
阎文才探着头往柴房里看:“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是真担心,万一林春娘有个好歹,那祝员外不认人了可怎么办?
他可还等着银子,风风光光的娶芷兰过门呢!
说到这个,马氏更清楚了:“肯定是你昨天晚上和她说了些有的没的,把她气成这副模样的!”
她几步走过去,想也不想就使劲儿拧着阎文才身上的软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只会给家里添乱!”
阎文才不敢多嘴,只是小声辩解:“娘,我没有。”
“你没有那为什么那贱人到现在都还没醒?”
闻言阎文才也有些慌了:“啊?那怎么办啊?”
“祝员外明日可就要来将人接走了!”
马氏恶狠狠地瞪着他:“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她眉头皱成个川字:“若是到了下午还不醒,就只能先找个大夫看看了。”
“总之人要醒着送到祝员外手上。”
定下注意,马氏又打了一碗水给晕死过去的林春娘喂下,然后将柴房的门重新锁上。
往常做早饭的人此刻躺在柴房里人事不醒,一家子还等着吃喝,马氏一边不甚熟练地烧火做饭,一边幻想祝员外的银子到手之后的生活。
说不定,还能请个小丫头伺候呢。
吃过早饭,一大家子就准备去田里了,因着柴房里还关了人,怕人突然醒来弄出动静来叫人发现,也怕老大家的几个孩子知道,马氏决定自己留下来和夏芷兰一道守家。
家里一个孩子也不要留。
一大家刚要出门,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
外头的人不说话,只是敲门声愈发激烈。
“什么人?!”
也许是做了亏心事心虚气短的原因,阎文才的脸色都白了。
阎文清和爹娘对视一眼,缓步走上前去。
“是谁在敲门?”
他才刚走近,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厚重的门板哐当一声倒下,竟是直接将阎文清压倒在地。
“老大!”
“孩子他爹!”
阎家人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中,夏芷兰看着门口站着的一群人,慢慢瞪大了双眼。
踹门的是两个腰间别刀气势凛然的侍卫,一看就出身大家。
侍卫身后的,是两个身穿锦绣衣裙的年轻姑娘。
不谈容貌气质,光是那两身在晨光中显得华光灿灿的裙子,就已经足够彰显来人的身份。
荣国公府刚寻回来的大小姐,陛下亲封的羲和郡主!
还有一位自然就是卫国公府的韩小姐了。
她们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说——
夏芷兰目光下落,终于注意到了那个穿紫衣的年轻姑娘身旁的女孩。
不是芳桃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