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还不等程芙细看，希格努斯的耳朵便被他理好的金发覆盖，再也看不真切。
希格努斯面容平静，镇静得彷佛一切如常。
“真的没事？”程芙再次确认。
今天进了神殿，她就感觉希格努斯脸色不好，相比上次看见他，来得更苍白了些。
程芙原先以为没休息好的话，经过净化星球结晶的圣光，应该也能帮助他多少恢复一点，结果现在看来，回复的仅有自己，圣光对守护兽之身，并没有用。
希格努斯面色平静：“真的没事。”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直到现在，他浑身都还僵着，而且，现在身体的情况，和他方才没能站稳，已经不是同样原因。
程芙方才基本是用半个身子搀住他，两人距离骤然拉近，身子挨上的那一瞬，希格努斯脑子一片的白。
直到现在，他的心跳频率，都还躁动着，希格努斯分不清是连日劳累导致，抑或别的因素。
只是，他没敢再多看程芙一眼。
其他人跪地低头，倒是没有看清台上程芙和神官长之间的举动。
可那是其他人，程芙的兽夫们，就不一定了。
“我就知道，什么神官长？就是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萧晚亦撩起袖子，如果不是希格努斯离开得快，萧晚亦都打算冲上台去了！
“上回我就见他总是偷偷盯着程芙看。”菲尔眯起眼，眼神危险。
应雪甚至还悠悠来了一句：“偏偏还长得一副程芙会喜欢的样子。”
“是啊，次次来，她眼睛都黏在人身上。”席千丞冷笑一声。
他们可不是瞎子。
四人站在一块，格外醒目，程芙和他们眼神对视，发现他们一个个表情阴阳怪气。
“？”
怎么了这是？
但这还不是重点。
让程芙最心惊肉跳的是，温更听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身旁，客气有理对希格努斯说：“多谢神官长出手净化星球结晶，来神殿的目的既已达成，我们便不多打扰，告辞。”
程芙看着满脸笑容的温更听，心中没来由得一抖，她脑子里蓦地闪过一句话：眯眯眼都是怪物。
似乎是发现了程芙的目光，温更听转头笑看着程芙：“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温更听虽还是笑着，但是笑容却令程芙发寒。
程芙心里虽然无比想问：来的怎么是你？！但表面上仍疯狂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想说的！”程芙说话的表情，坚定地像要入党。
温更听可能是瞧出来了，也可能没有，他只是笑笑瞥了程芙一眼，便牵起她的手，打算带程芙离开。
还没步下台阶，希格努便开口唤住他们：“请二位稍等。”
程芙回头，静静等着他未说完的话。
“是这样的，峡谷遗迹的事，想必相比你们也有所耳闻。目前污染物行踪不明，逃回来的人说，倒塌的遗迹还有许多伤者等待救治，却因为重伤没办法挪动，只能在原地等待救援。”
程芙听到这里，不禁愣了一下。
她还以为现在在神殿的就已经是全部的伤者，没想到，竟还有一些人伤的太重，只能留在原地。
希格努斯在同他俩说话的时候，其他四人也纷纷上前，都等着希格努斯将话说完。
程芙的另四个老公一同上前，目光不善，而希格努斯面对巨大的压迫，表情如常，依旧是那淡定冷静的面瘫脸。
“如今，能回收星球结晶，且能击败污染物的，据我所知，也就只有你们。所以如果发现到污染物的行踪，不知各位可否与我们联手，一同击败污染物？当然，击败之后落下的星球结晶，归你们所有。”
这与他们想要的不谋而合。
本就打算收集星球结晶，有了神殿的助力，那想来即便污染物吸收了守护兽的完全力量，双方合作，彼此都能省事。
程芙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这倒没问题，不过我有个问题，既然伤者无法挪动，那么，神殿不能移动吗？”
希格努斯一愣：“守护兽没法离开污染物太远。”
“所以，没有离开，而是干脆带着神殿一起走呢？”
程芙想的是，菲尔和应雪的遗迹没了污染物后都能随身携带，那神殿呢？作为实力要比其他守护兽强大的神殿，若想自由行动，也得先击杀污染物不可吗？
程芙语气自然地就像在说今天天气怎样：“希格努斯前往峡谷地带的话，就能直接将伤者收容在神殿里了，不是吗？”
神官在旁听见，很是为难地说道：“神殿虽能移动，可前往峡谷地带一路凶险，我们承担不起神官长出任何意外。”
神殿和其他遗迹，到底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只是程芙想不明白了。
“不是要找到那只行踪不明的污染物吗？它也有可能就在峡谷地带游荡，我们一起去，既能一起搜索污染物，也能带回伤者，不是两全其美？”
听完程芙所说，还在犹豫的神官眼睛一点一点亮了：“对啊！”
他们实力薄弱，保护不了神官长。
但，和神女大人一同出行，就没事了啊！
程芙完全没注意到，在她说话时，身后几名兽夫看着希格努斯的眼神，都恨不得要刀了他！
如果双方达成一致，那也就代表──将来有好一段时间，那个长相招人的神官长，都会和他们一起行动！
“我不同意。”席千丞觉得这后果兴许有些严重，头一个站出来反对。
“我也不同意。”萧晚亦虽然处处看席千丞不顺眼，但这次他选择支持他的观点。
“我也是！”应雪懒得多说几句，反正萧晚亦是他嘴替，自有萧晚亦替他囔。
一旁的神官听到他们表达意见，露出非常困惑的神情：“雌性都做好决定的事情，哪还有雄性插话的道理？”
一段话说得三人脸色一僵。
是啊，放在以往，程芙所做的决定，他们又怎会多加置喙？
从前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听令，可现在，却能直白说出自己意愿……
而其中关键，只是因为──有人会听他们说，更会认真考虑，采纳意见，所以才让他们习惯得都以为这是寻常事。
偏偏他们认为的寻常，却是在这雌尊雄卑的世界里，最不寻常的日常。
……
达达的马蹄声回响在道路上。
程芙坐在马车，忍不住看向对面的希格努斯。
希格努斯正调整臂甲。
他眼角余光瞥见程芙的目光，抬眼，两人视线交会。
希格努斯顿了下，默默收回手，恢复正襟危坐。
只是他的眼神仍时不时瞥向自己的手。
看样子，刚刚的一通调整，他还不是太满意。
“你第一次穿这类型的衣服？不太适应吧？”程芙笑着询问。
见了希格努斯两次。
两次他穿的都是宽大的主教袍。
但，既然决定要前往峡谷，那就不可能穿着那样繁复的服饰出门。
“确实……”
希格努斯有些窘迫。
如果能看见他露出的耳朵，程芙肯定会瞧见他发红的耳尖。
他们决定和神殿的人员一起前往峡谷地带救援。
一路上可能会和那只逃窜的污染物发生冲突，那么，也需要做好着装准备。
希格努斯也是守护兽。
遗迹里的宝箱他也有。
决定出发，便换上了自家遗迹开出来的衣装。
不同于以前穿惯的宽袍。
这回希格努斯身上穿的是窄袖劲装。
白色的衣袍腰上束以皮革腰带，前臂更是绑上了银色护甲，以及套指的黑色手套。
希格努斯最不自在的，便是在手臂与指间位置。
当时应雪瞧见希格努斯穿上这身，眼睛都亮了：“这身很方便活动啊！”
像刺客，又像古代武将，应雪看得都要馋死了。
“你不是也有找到雄性能穿的衣服吗？”程芙曾好奇问过应雪。
她印象中，应雪在和守护兽共生，接管遗迹一切后，便兴高采烈开启宝箱。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应雪在打开箱子，看见内容物的那一瞬，整个人僵住。
“都有些什么？”
那会儿程芙还想凑上去看看呢，应雪直接按住箱盖，梗着脖子对她说：“没什么好看的！”
小表情紧张得，彷佛像藏了私房钱被老婆找到一样惊恐。
后来不论程芙怎么问，应雪对那箱衣服都绝口不提。
据程芙对应雪的了解，她在猜，应雪开出来的，不是肌肤露出度贼大的衣服，就是看起来明明穿得严实，却能让人格外想入非非的那种。
希格努斯见应雪很感兴趣，干脆大方地将那箱衣服都给他们分了。
衣服样式差不多，就是颜色不同。
应雪换上鹅黄色的利落衣袍，表情都明朗了不知多少。
虽然程芙心说，鹅黄色这颜色看着娇俏，似乎也没比绑带衬衣好哪儿去。
当然，为了照顾应雪的心情，这话她只敢烂在肚子里。
行驶一段时间，马车停下。
他们原地休息，准备午饭。
程芙一下马车，便被几道阴影笼住。
她愣愣抬头。
只见五位兽夫们除了远远站着微笑的温更听外，都在她开门的第一时间冲到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