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安心头悚然一惊,刚想后退喊人,却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冰冷的匕首贴近了她脖颈处的大动脉。
她心头升起了无限的懊恼,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躲进来的?
为什么她和官兵都没有察觉到!
她斟酌了一下,试探性的开了口。
“你不要冲动,我想你藏在这里也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娘他们就在外面,要是你长时间不放我出去,他们就会怀疑了。”
男人没有说话,脖颈上的利刃也没有动,似乎像是在考虑她的话可信度。
“你别不相信我,我们两个无冤无仇,我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黄安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忙的开了口,生怕他不相信,利刃在皮肤上的刺痛感令她忍不住战栗。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半晌,身后的男人终于出了声:“我无心害你性命,你若是能够装作无事发生,我可以放你出去。”
“我答应你,绝不暴露你。”
黄安安直截了当的回答,就差举着手发誓了。
男人迟疑了片刻,把刀子从她的脖颈上拿了下来,黄安安飞快的捡上猪崽,逃也似的飞奔下了马车,一眼都不看身后的男人。
开玩笑,要是看到了他的相貌指不定就会被灭口,还不如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一愣,旋即轻笑了一声,倒是个机灵有趣的。
“安安,你怎么抱着猪崽回来了?不是说要把他们放到猪窝里去吗?”
李秀珍狐疑地问道,这孩子慌里慌张的。
“没,我看现在放进去太早了,万一猪崽在里面上厕所怎么办,还是在外面再待会。”
黄安安朝着黄水明他们三个人轻轻的眨了眨眼睛。
“行,那你去把晚上要吃的东西拿出来,你爹和你大哥都饿了。”
李秀珍瞬间意会,当即装作无事的样子。
回到马车上,黄安安尽量不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猪窝那边,从柜子里拿出了几个馒头,加上一罐香菇酱,目不斜视的离开了马车,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对此男人很满意,这个女娃非常的识趣,他就喜欢识趣的人。
出了马车,黄安安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这个男人说话算话。
第二次进去,她都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这一次是试探。
若是男人想要暴起伤害她,那她就算是暴露自己身上的秘密,也要把他击杀在那里。
“娘,咱们今晚吃馒头,大家都累了一天,就不做太复杂的东西了。”
原想着在车里弄点水煮鱼偷摸吃,现在车内都不安全了,还吃什么水煮鱼,整点馒头夹酱把肚子填饱,周围还有其他村子的村民,她也不想做那个出头鸟。
“好,安安说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李秀珍摸了摸黄安安的脑袋,像是小时候一样,笑的温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肯定和马车有关系,不过既然黄安安反应不大,就证明事情还在可控之内。
就算是白面馒头,在一群逃荒的村民中也很打眼。
不过这样的富裕不是黄安安一家,而是整个黄埔村村民都能够吃点白面解解馋,赵大花甚至还炒了点肉。
猪肉的香气直接引来了无数村民的眼红。
黄安安暗骂赵大花的张扬,幸好黄埔村是两个村子合并的,在数量上就占据了优势,再加上村里家家户户都能吃得饱,条件要比其他村民优越的多,他们也深知这一点,也就没有人上来挑事。
“你个小贱蹄子是想饿死我们吗?凭什么你们吃白面馒头,我们就要吃窝窝头!我是你爷!你凭什么不给我肉吃!”
“安安呐,不是我说你,就算是断亲了,那我们也是你的亲爷,亲大伯,那在血缘上是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黄仁明不像是黄建达那样骂街,又恢复了那种道貌岸然的样子,言语间颇为语重心长。
“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黄安安忍无可忍,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那样的笑容令黄建达和黄仁明两个人后背生寒,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她知道了!
可知道了为什么会把他们留下来?
“你在说什么?安安,就算是你再不想认我们,也不能编造这样的言论啊。”
黄仁明还想挣扎一下,神情闪烁着。
“我可是听黄盼儿说找到贵人就摆脱你们的,你们有什么本事,认不认识贵人我还不知道吗?还有这些年供大伯读书的银钱,我可是听说在生我爹之前,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怎么就突然富裕起来了呢?”
一连串的问题令二人白了脸色,他们只能在心底把黄盼儿骂了个半死。
“你爹的确不是我亲生的。”
黄建达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认命了。
“爹……”
黄仁明的脸上带着些许的不甘,这些年家里的富裕他都能看到,可那都只是贵人手指缝里露出来的一点东西,如若他们攀上贵人,那就是泼天的富贵,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老大,你还看不清楚形势吗?咱们一家子都落到了人家手中,黄安安都已经猜出来了,咱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不然反倒是便宜了黄盼儿那个贱人。”
黄建达低声呵斥了一句,又继续说起了当年之事。
“你爹是我从河边捡回来的,跟着你爹的还有一个包裹,里面是五百两银票,当时我们就想着拿着银票把你爹养起来,家里也多了个男娃,没想着什么贵人。”
“寻贵人的事是黄盼儿一年前和我们说的,她说她的手中有信物,没有信物是不能和贵人相认的,所以我们就起了贪念,谁曾想那个贱人把我们都耍了。”
“安娃子,不管我们对你如何,到底是把你爹安稳的养大了,就冲着这份恩情,你们一家也不该这么对我们。”
黄安安沉默的听完了事情的整个真相,和她想的大差不差,只是她低估了黄建达的不要脸程度。
“你们的恩情,我爹这些年早就还完了,再说那五百两银票不都是你们用了吗,可有一分用在我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