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润走了。
走得干净利索,根本没给姚广阻拦的机会。
等姚广反应过来,提着衣袍冲出雅间去找人的时候。
别说苏润,连叶卓然和梁玉都不见了。
三人如鱼入大海,完全消失在京城的人海中。
姚广以手为檐,张望一番,确认找不到人之后,只能灰心丧气的回去了。
雅间里。
鸡蛋大小,只有皇家才能使用的夜明珠,静静放在盒子里。
“这可是陛下赏赐给大人的珍宝啊!这苏润到底识不识货?”姚广皱眉叹气。
而方才那位美艳妖媚的女子,也正怀疑自己的魅力:
世间怎会有男子不折服于她的美貌呢?
恰见姚广目光扫来,这女子妖娆一笑,笑的姚广眼前都晃了一瞬。
相比于重新找回自信的女子,姚广更加茫然:
“这苏润究竟是和尚还是柳下惠转世?”
不然怎么会连如此妩媚的尤物都无动于衷?
再想想苏润走之前那句话,姚广更是烦躁:
“别院!别院!别院到底有谁在?”
“珍宝、美人、靠山通通不要,那他到底要什么?”
“整天太子太子的挂在嘴边!太子殿下再厉害,也有管不着的事!”
……
姚广发了通脾气,还是不得不正视自己今日此举,不仅没把苏润拉拢到自己阵营,反而把苏润越推越远的事实。
想到大人正等着自己复命,姚广心灰意冷又难掩慌乱:
“这可怎么办?如何向大人交代?”
他垂头丧气地去了城西,然后收获了一通怒骂。
最后,那人只沉声道:
“接下来,你什么都不要做,等十日后,苏润到虞衡清吏司的时候你再去。”
“本官会命詹盛配合你,无论如何,必须把人请去金樽阁!”
“届时,自然有人出面对付苏润。”
“你和詹盛就负责拉拢好梁玉和叶卓然便可!”
姚广被骂得连连称是,得了允准之后,仓皇离开。
而接下来十天,苏润三人果如先前所说,整日都待在别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清晨练武,上午实验,下午学习,晚上完成功课。
间或,几个好友玩玩闹闹,日子过得充实极了。
******
十一月十五。
估摸着树皮泡好,姚广那蚂蚁也在热锅上爬来爬去,苏润、梁玉和叶卓然准备再次以身为饵。
临走前,谢天恩反复提醒:
“子渊~璨之~卓然~姚广身后的大鱼~今日可能要浮出水面了~”
“太子殿下交代~要你们务必注意安全~防身的兵刃带好~”
“无论是虞衡清吏司还是金樽阁~都有太子殿下的人乔装打扮在侧~”
上次苏润回来,带回了拒绝姚广拉拢的消息后,从太子赵叡到柳玉成、冷云,再到谢天恩全都警惕起来。
他们都清楚,这些人拉拢苏润不成,极可能斩草除根。
因此,苏润这次出行是有风险的。
故赵叡不仅安排了人保护,还雷厉风行除掉了朝中几个冒尖的钉子,分散幕后之人的注意力,同时也给他们施加压力。
这些事情,苏润也都知道。
对谢天恩的提醒,他并没有不耐烦。
而且苏润也并不太担心此去安危,毕竟他有条很灵活的底线。
只听他笑嘻嘻地开起了玩笑:
“谢公公放心!俗话说得对,好汉不吃眼前亏!实在不行,润就学璨之去当奸细!一样效忠太子殿下。”
反正翁婿是假、拉拢是假、投靠也是假。
总而言之一句话: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既如此,何顾忌?
“子渊?玉可都是被逼无奈啊!”梁玉无辜中枪。
但转念一想,他突然‘落井下石’起来:
“子渊说得有理啊!”
“其实,以子渊之才,若你愿意献身,说不准能直接成为幕后黑手的女婿,然后深受重用!”
“那可比玉去姚广那里装‘贤婿’更有效,料想子渊一人便可将敌人一网打尽。”
苏润无语望天:
原来璨之也知道假意娶亲,然后干到敌人二把手,再把敌人一网打尽的戏码啊!
看来,人的思维,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梁玉说着,竟真的畅想起来: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劝重安他们都不要定亲。”
“我们六人一起当奸细,这才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卓然,你说是吧?”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璨之不仅想拉子渊下水,他还打算把卓然几人都带下去游泳!
叶卓然:……难道当鳏夫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好事吗?
无奈之下,他只能劝好友:
“璨之,上马车吧,天都亮了。”别说梦话了!
苏润已经坐进了马车。
闻言,他撩开帘子,面无表情的给自己讨生路:
“璨之,润劝你最好放过润!”
梁玉还想挣扎。
但被苏润一句话就威胁回来了:
“不然润就把你头发抓成鸟窝,然后带着你招摇过市。”
梁玉既爱面子,又爱捯饬自己,走哪儿都衣冠楚楚的。
苏润这手就缺大德了!
软肋被抓,梁玉就像是斗败的公鸡,不得不偃旗息鼓,乖巧爬上了马车。
苏润拇指与食指一碰,得意洋洋:
小小璨之,拿捏~
围观了一整出大戏的谢天恩,被逗到合不拢嘴。
瞅着马车缓缓离开,他甩着亮粉色的小手绢,追了两步,扬声叮嘱:
“遇到危险记得及时呼救~~~”
风中远远传来苏润三人的回应:“知道了,公公早些回去吧!”
马车一路将他们带到虞衡清吏司。
众人熟门熟路进了造纸坊。
见里面只有张匠人,没有姚广,苏润有些意外。
但他还是从容地指挥大家开始造纸:
“树皮已经泡好了,接下来就是加草木灰煮。”
“煮好之后,再把树皮捞出来,洗洗刷刷,把之前没去干净的外皮去干净。”
“之后就跟故纸回槽一样,放在石臼里面舂,捣浆、抄纸、烤干。”
“最后打磨起纸便可!”
苏润将操作过程一一说明,然后就边干活,边等着姚广来找自己。
其实,姚广一早就来了虞衡清吏司。
苏润刚到,他就打算出去找苏润。
但詹盛拦住了他:
“你这么凑上去,那苏润若不跟你走?你待如何?”
“詹兄,你有什么好办法?不如直说?”
姚广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近日朝中出了不少事情,件件都针对他。
大人那人为了保他,费了不少力气,但也对他日渐不满。
若还是抓不住苏润这根救命稻草,万一大人撒手不管他,那他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