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房遗爱简直是个蠢材,杀人灭口竟然办得这般草率,即便抛尸荒野仍未能逃脱追查。”
皇帝冷笑道,满脸尽是鄙夷之色。
李恪这会儿感觉自己像光屁股小孩,啥都被父皇看得透透的。这才明白皇帝的能耐跟座大山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勾结吐蕃的逆臣,刺探宫闱的蠢货,死了就死了。\"李世民背着手在殿里踱步,\"朕气的是你连吐蕃人掺和进来都没发觉,除了杀人屁招没有!\"
\"父皇!\"李恪猛地抬头。
\"这几年朕有意栽培你,是给将来留后手。\"李世民突然转身,\"等朕百年之后,你皇兄继位,你就得滚去穷乡僻壤当个刺史。\"
李恪手指头把被褥抠出个洞,耳朵嗡嗡响——合着父皇压根没想过让他当太子!
\"在长安有朕罩着,出了这皇城...\"李世民突然想起十九岁战死的堂弟李道玄,嗓子眼发紧,\"地方豪强能把你生吞活剥了!老三,你现在这熊样,朕怎么放心?\"
李恪浑身发抖,满脑子就剩那句\"你当不了太子\"。这些年他仗着父皇偏爱上蹿下跳,原来在老头眼里就是个给大哥练手的陪衬!
\"去年寒冬朕让你去赈灾,你倒好,光顾着跟东宫斗法!\"李世民越说越气,\"你大哥可比你强多了!\"
\"儿臣知罪...\"李恪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
\"本来要关你半年禁闭,阎立本他们求情才放你一马。\"李世民甩袖要走,临到门口又回头,\"房二流放颍州了,长点记性!\"
等那抹明黄彻底消失,李恪一拳砸在床板上:\"凭啥!就因你是皇帝他是太子?老子偏不服!\"
……
天还没大亮,吴王府里炸开了锅。
李恪瞪着熬得通红的眼珠子,一把揪住苏勖的衣襟:\"你说啥?昨儿个老头儿带老四去祭天了?\"
承恩殿里,李承乾猛地从榻上坐起来,冷汗把里衣都浸透了。
他抹了把脸,昨晚上梦见老头子举着血淋淋的剑追着他砍,那剑上滴滴答答的全是自己的血。
扭头看见苏蝉儿蜷在锦被里睡得香甜,这才喘匀了气。
\"殿下!\"
李茂猫着腰溜进来,\"吴王天不亮就蹿出宫了!\"
李承乾正系着玉带的手顿了顿:\"才挨完揍就急着蹦跶?老三这是记吃不记打啊!\"
说着嗤笑一声,\"《括地志》那摊子烂事有姑父撑着呢,用不着他掺和。倒是你...\"
他忽然压低嗓子,\"找几个洛阳口音的生面孔,去龙门寺边上赁个院子住着。\"
李茂眼珠子一转,想起前阵子吴王说要给长孙皇后修佛龛的事,后脖颈直发凉。
刚要退下,外头乌泱泱进来一帮子东宫属官,为首的秦宸捧着摞文书,活像抱着个烫手山芋。
这边吴王府书房里,苏勖被李恪掐得直翻白眼:\"王爷松手...咳咳!皇上这是要抬举魏王啊!\"
李恪跟被烫了似的撒开手,苏勖喘着粗气继续说:\"祭天带着魏王去,摆明是要给东宫添堵!\"
\"添个屁!\"
李恪一脚踹翻案几,笔墨纸砚哗啦啦摔了一地,\"老头子就是耍着咱们玩!昨儿还说让我当个破刺史,今儿又捧老四!\"
他突然阴恻恻笑起来,\"好啊,东宫不是要修书么?咱们就给他添把火!\"
贞观十五年的头场早朝,东宫议事厅的茶碗还冒着热气。
李承乾揉着太阳穴,听着外头崇文馆\"咚咚\"的敲打声——那帮工匠过年都没闲着,就指着在《考工志》上留个名号,好让子孙后代吃穿不愁。
\"刀枪剑戟那些玩意儿,扔给兵部和将作监折腾去吧。\"
他抿了口淡出鸟的茶汤,心思早飘到渭水边上。
造船才是正经事,可这活儿得用多少人手?
把长安城的木匠铁匠全划拉来都不够使!
正盘算着怎么把手伸进将作监,李茂猫着腰闪进来:\"殿下,吐蕃使团跟江夏王他们候着了。\"
李承乾手一抖,茶汤差点洒在蟒袍上——该来的还是来了。
长安老百姓哪知道文成公主其实不是皇上的亲闺女?
那些养在长孙皇后名下的宗室女,到了年纪就顶个公主名头往外嫁。
可李道宗这老狐狸心里跟明镜似的,毕竟要送去吐蕃的可是他亲闺女!
\"让他们滚进来!\"李承乾咬着后槽牙。
眼瞅着殿门一开,禄东赞那身花里胡哨的吐蕃袍子晃得人眼晕,后头跟着的李道宗脸黑得能滴墨。
鸿胪寺那帮人跟鹌鹑似的缩在最后头,这场面活像要唱大戏。
李承乾心里直叹气,哪个当爹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闺女顶别人家的名头出嫁啊?
偏偏这老东西还跟吐蕃人穿一条裤子,今儿这谈判怕是要掀桌子!
……
东宫议事厅里乌泱泱坐满了人。
吐蕃使臣禄东赞那身五彩斑斓的袍子晃得人眼花,后头跟着礼部老大李道宗——这老头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毕竟要送去和亲的文成公主可是他亲闺女。
\"正月十六,我大唐公主从长安启程,你们赞普啥时候动身?\"
李承乾跷着二郎腿,手指头敲着案几。
禄东赞脑门冒汗:\"回殿下,我们赞普同天准点从逻些出发!\"
说着偷瞄李道宗,那老丈人正攥着茶杯直哆嗦。
\"那在哪儿迎亲啊?\"
李承乾眼皮都不抬。禄东赞赔着笑:\"通天河北岸咋样?\"
话没说完就被李承乾怼回去:\"想得美!北岸离你们逻些十万八千里呢!\"
李道宗突然\"啪\"地撂下茶碗:\"要不就在通天河南岸?\"
李承乾眼珠子一转:\"王叔,要不咱在河北岸新设个昌州?既送亲又占地盘!\"
说着冲李道宗挤眼,\"昌字多吉利,国运昌隆子孙满堂!\"
禄东赞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这哪是和亲,分明是要在吐蕃家门口插旗啊!
李道宗却突然乐了:\"殿下高见!昌州这名儿起得好!\"
老头心说反正闺女要嫁,能多坑吐蕃一块地是一块。
眼下可不是讲究礼尚往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