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慎一听,顿时如坠冰窟。
朝堂权贵的事情他一个从八品的小官可接触不到,本以为只是踩一脚落魄侯爷,在皇子面前混个脸熟,谁知道竟然是天大麻烦,连礼部尚书都惊动了!
张慎腿软得连路都走不了,被两个狱卒架着拖进地牢。
“哎呀,这不是小侯爷吗?世侄,老夫可是好生想念啊。”也顾不得地牢肮脏,刘贤德进去之后就握着君名扬的手,“瞧老夫这张嘴,世侄此等少年俊杰,朝廷栋梁之材,本该为我贤胥才是,怎地有兴致来这京兆府体恤民情来了?”
这就是朝堂上的老狐狸,绝口不提君名扬是被状告之后缉拿入狱的事儿。
“是啊,世侄来我京兆府,怎地也不知会一声?”周兆先任职京兆府尹这个两头嫌的地方,自然也是个演技派,相当热情的一把揽住君名扬,“世侄这还吃着烧鹅呢?这烧鹅颇为油腻,不如去我班房,品香茗一盏以作歇息!”
“好说好说,二位世伯这个时辰还来监察大牢,真是为我大燕呕心沥血啊!”君名扬也是喜笑颜开。“二位一个礼部尚书、一个京兆府尹,这等小事让下人办就好,怎能亲自操劳?”
缩在角落里的吴一帆看着亲如一家的三人,满脸问号,一幅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不是……他说这俩老登是谁?京兆府尹?!礼部尚书?!他真是侯爷?!难不成他没戏弄我,真是被当朝皇子联合那张慎给搞进来的?
“哎呀,好说好说,小侯爷来我京兆府做客,世伯怎么能不来招待一二呢!”周兆先和刘贤德一人搀着君名扬一只手,拉着君名扬往监牢外面走。
“哎呀,二位世伯,小侄儿可去不了啊。”君名扬却止住身形。
一旁的刘贤德疯狂给周兆先递眼色,侯府下人还捧着君名扬的封官圣旨和官印兵符在他府上跟个大爷似的赖着没走呢!
“哎,小侄见外了不是,这京兆府由老夫执掌,世侄无需客气,权当是在你侯府便可。”周兆先连忙说。
“是极是极,世侄若是有什么冤屈,也可跟世伯我说说嘛,老夫这二品尚书,有什么事是不能替你解决的?”
君名扬叹了口气,“不是客气,是小侄如今乃戴罪之身,怎敢擅离大牢。”
“大胆,世侄你不日便要远赴云中郡述职,谁敢诬告于你,不经三司会审便拿你下大狱?”刘贤德一脸呆滞。
“还不是二皇……”
君名扬刚要说出口,周兆先顿时跟喝水快要呛死了一般疯狂咳嗽,两名狱卒心领神会,把抖得跟筛糠似的张慎丢进牢房中。
“扑通”一声,张慎身子一软,直接就这么跪倒在君名扬面前,重重的磕起响头,撕心裂肺的喊叫道,
“小人孟浪,是小人之错,是小人冲撞的侯爷……侯爷大人大量,都是小人听信了谗言,侯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两个老狐狸。君名扬撇撇嘴暗念道。
周兆先和刘贤德眼眶暴跳,两人抡起胳膊一人给了张慎一巴掌,“什么?竟是你诬告侯爷?!”
“啪啪”两声之后,张慎整个人都栽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来人,摘去这蠢货的官袍,押入大牢等侯爷发落!”本是周兆先的地盘,却是刘贤德怒吼一声,发号施令。
那张慎如死狗一般麻木地躺倒在地上,却见周兆先又是一脚踹出,招了招手,几个狱卒没有任何犹豫,动作粗暴的将那连哭带嚎的张慎架起来扯掉官袍和腰带。
君名扬在旁边冷眼旁观,皱了皱眉。
张慎虽然只是个从八品的芝麻官,但暗规矩律令,官员罢免要走刑部和吏部程序,哪怕只是不入流的从九品司狱也要走这个流程。
周兆先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把罪名扣在张慎头上,直接扒了官袍拿下大狱,实在是闻所未闻。看起来可不像是给他出气,更像是……
给二皇子擦屁股!
周兆先是二皇子的人?
“气煞老夫!”周兆先胸膛起伏不定,转头看向君名扬,“世侄儿,世伯这就替你出这口恶气,此事来龙去脉如何,你且告知老夫。”
人家台阶都给递过来了,脏水泼了屎盆子也扣了,再不下就是真不识好歹了,君名扬便如实说,
“说来其实也简单,小侄带着新婚夫人去购置点胭脂水粉,恰好店铺午休未曾开门,小侄是个急性子便一脚踹了上去,不曾想踹到了正要开门的店铺伙计身上。”
君名扬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小侄是真没想到,刚好就遇上妙玉……额刘府小姐,她也是好心以为小侄是欺负小民,就斥责了小侄几句,可小侄都赔了银子了,哪儿忍得下这口气。”
刘贤德吸了口冷气,就这小破事,你小子就闹这么大?差点把尚书府和二皇子的名声都给全毁了?
“可老夫看那状纸,分明写的是世侄你聚众斗殴……”
君名扬讪笑一声,
“这不是凑巧遇到二皇子了吗?二皇子爱民如子,也跟小侄有了几句言语冲突,一来二去的我的护卫就跟二皇子的护卫打起来了。下人们倒是没受伤,但是二皇子的护卫实在是有些不堪大用,二三十人被我那十多个护卫打得遍体鳞伤,好像还有俩胳膊被撅折了……”
“你是说二皇子和尚书府的护卫被全被打伤了?”周兆先和刘贤德齐齐吸了口凉气,“侯爷府中护卫可真是丧心……咳咳心灵手巧。”
君名扬也觉得这事儿确实是大熊猫吃了竹子拉竹筐,太过于倒反天罡了,“我也是觉得做得太过,正好二皇子报官……咳咳,正好张慎过来拿我,我就跟着下大狱了嘛……”
“误会一场,误会一场。”两个老登都给整无语了。
原本以为君名扬跑来大狱里,不是因为不甘心尚书府毁婚,就是因为世袭罔替被剥夺,这才想起这一出,要大闹一场,给尚书府和二皇子弄点麻烦。
结果特么的君侯府从君名扬再到下人,全特么是一群从脑子到肠子全是直筷子的楞种!
就因为一个小冲突,你说你赔偿也赔了,三十多号人都给打伤打残了,你心里过意不去要跑来京兆府蹲号子?
你一个堂堂侯爷,来衙门走个过场不就完事儿了,非要蹲大狱里去?
侯爷楞种,下面的下人更是楞种!这事儿你就来京兆府知会一声便是,敲什么鸣冤鼓?写什么伏罪信?还特么拿着御赐圣旨和兵符官印去尚书府请罪?!
好在他手脚快,收到那伏罪信就立马去把送信的下人拦住了,好说歹说给了一锭银子把那下人给收买了,把几封信给烧了。
要不然这信若是落到大理寺和刑部,届时可真就是大理寺、刑部联合都察院会审此事了!
会审的可就不是你聚众斗殴一事,而是二皇子诬告当朝侯爷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