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他们要如此对你?”赵瀚洺不解地问道。
阿福只是磕头,一句话也不说。
“小哥,莫不是不方便在这里说?”祝迈辰问道。
阿福点了点头。
祝迈辰对着多吉贡布和赵瀚洺拱了拱手,说道:“在下祝迈辰,乃一介商人。今日得与尊使萍水相逢,实在是三生有幸。如果尊使不弃,在下想请尊使畅饮几杯,不知道尊使意下如何?”
赵瀚洺见祝迈辰孔武有力,有大侠之风,心中早有几分喜欢,正想跟他结交,见他主动邀请,也不推辞,跟多吉贡布商量了一下,拱手说道:“老朽赵瀚洺,河西人士。这位是吐蕃国使者多吉贡布大人。
老朽与祝公子一见如故。既然祝公子盛情相邀,老朽没有推辞的道理。”
于是,祝迈辰带上阿福,一行人进入了“绮梦阁”中。
见有贵客上门,管事的特别殷勤。祝迈辰跟他交待了几句后,他便将众人带到一个精舍之中。这是一个小独栋,与外间不相连,甚是僻静,正是一个谈事的好地方。
众人分宾主坐定后,仆役送来各种瓜果酒水,两名身着粉色裙子的中原女子赶紧上来倒酒。
酒刚满上,又有七八名身着盛装、涂抹妖冶的中原女子和西域女子,带着琵琶、羌笛等乐器,前来献奏。
祝迈辰举起酒杯,对着多吉贡布说道:“尊使大人,赵大人,今日能与二位相聚于此,实乃上天注定的缘分。
多吉贡布尊使不远万里而来,想必对我中原风土人情兴趣颇浓。这杯酒先敬尊使,愿尊使在洛阳城的这段日子,事事顺遂,收获满满。也盼望咱们大燕与吐蕃情谊长存,互通有无,携手共创太平盛世。”
说罢,一饮而尽,目光诚挚地望向多吉贡布。
听完赵瀚洺的翻译,多吉贡布也豪爽地仰头干了杯中酒,咧嘴笑道:“好,好!”
这个字,还是最近跟赵瀚洺学的。
祝迈辰又满上一杯,转向赵瀚洺:“赵兄乃是仗义执言之人,迈辰深感敬佩。”
赵瀚洺连忙欠身,谦逊地回应:“祝公子谬赞了。老朽本不想管闲事,是我们尊使大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还是祝公子英雄豪杰。若非有祝公子在场,老朽和尊使恐怕都要遭他们的毒手。
这杯酒,理当老朽先敬祝公子才是。”说着,端起了酒杯。
“诶,赵兄年长,迈辰理应先敬尊长。”祝迈辰诚恳地说道。
“老朽不过是痴长几岁罢了。既然祝公子如此坚持,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言毕,也是一饮而尽。
严修蕊见祝迈辰如此尊重吐蕃使者,心知他必有用意,也端起酒杯向多吉贡布和赵瀚洺敬酒。
两位使者见她如此端庄恭敬,心中无比受用。
“修蕊,这些乐妓的琵琶弹得如何?”祝迈辰故意大声问道。
严修蕊知道祝迈辰的用意,嫣然一笑,说道:“洛阳的声音,和我们长安的声音确实有点不一样。两位尊使如果不弃,奴家愿意为尊使奉上长安的声音。”
“严小姐,你是长安来的?”赵瀚洺听到长安二字,非常惊讶。
“回赵大人,奴家乃长安人士。”严修蕊恭敬地回道。
“那,祝公子你呢?”赵瀚洺转向祝迈辰。
“迈辰也曾在长安做过生意,后来去了河东,最近才来洛阳的。”祝迈辰怕赵瀚洺起疑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说道。
“原来如此。尊夫人擅长琵琶,那就请尊夫人展示一手,也好让我们一饱眼福!”赵瀚洺高兴地说道。
“那奴家就献丑了。”严修蕊站起身来,找歌伎借了一把琵琶,调了调弦,弹了起来。
只见严修蕊怀抱琵琶,身姿婀娜,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她微微垂首,目光专注于琴弦,手指轻轻拨弄,试了几个音后,音色清越而出,正是那曲《霓裳羽衣曲》。
起初如潺潺溪流,轻柔舒缓,似在诉说着月宫仙子的清冷与孤寂。她的指法灵动娴熟,轮指如滚珠落玉盘,连绵不绝,弦音在空中交织回荡,营造出云雾缭绕、仙袂飘飘的幻境。
曲至中段,节奏加快,力度增强,恰似仙子们在云端翩翩起舞,热闹非凡又不失高雅。严修蕊身姿随之微微摆动,沉浸其中,她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也被这仙乐带入了那盛世繁华的宫廷宴会之中。
多吉贡布虽对中原文化了解不深,但也被这美妙旋律深深吸引,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新奇与惊叹。
赵瀚洺则闭目聆听,不时微微点头,似在回味往昔听过的曲调,脸上尽是陶醉之色。
旁边的乐妓一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随着严修蕊的节拍点着头,拍着手,一脸的惊讶。跟她们比起起来,严修蕊简直就是天仙下凡,甩她们二十条街还要拐几个大弯!
至高潮处,严修蕊猛地一挑琴弦,音浪如汹涌波涛,震撼人心,仿若将那仙界盛宴的热烈氛围推向极致。
随后,又缓缓回落,趋于平静,宛如曲终人散,余韵悠长,只留下众人沉浸在这如梦如幻的音乐世界里,许久未能回神。
“好!好!好!”
听严修蕊弹完一曲,多吉贡布拍着手,连连喊道。他又侧身对着赵瀚洺说了几句。
赵瀚洺满脸堆笑地说:“严小姐,方才尊使说了,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音乐。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尊使过奖了!奴家不过是信手一弹罢了。”严修蕊还了琵琶,回到座位上,十分谦虚地说道。
“随便一弹都能这样,若是认真弹起来,那还了得!”赵瀚洺笑着说道。
“赵大人说笑了。奴家若是认真弹起来,还不如随便弹呢。”严修蕊笑容可掬地说道。
众人哈哈大笑,连那些乐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严修蕊示意她们继续演奏。乐妓们犹豫了很久,见严修蕊接连示意她们继续,这才放心大胆地演奏起来。
“阿福,你说说,那些恶奴为什么追着你打?”这时,赵瀚洺突然说道。
“赵大人……小人……”阿福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祝迈辰见状,说道:“阿福,你光顾着磕头做什么?有什么冤屈,跟赵大人说呀!”
“赵大人,祝公子,小人乃是阳孟畑府上的仆人。”阿福说道,“诸位可能不知道,我阳家在北市、南市、西市都有产业,在这洛阳城中,也算是富贵人家。
昨晚,小人路过老爷的书房,听到里面传来老爷低低的吼声,‘你这贱人,竟然背着我与孙孝哲眉来眼去,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气死老子了!老子不杀了你,以后怎么做人!’”
“孙孝哲?阳孟畑在和谁说话?”祝迈辰问道。
“我们家夫人。老爷怀疑夫人跟孙孝哲有染。”阿福说道,“紧接着,小人就听到了夫人云绣娘的哭声,还有打斗的声音。小人吓得腿都软了,赶紧跑回住处,一夜都睡不着。”
祝迈辰和赵瀚铭都吃了一惊。
这个孙孝哲不是别人,乃是安禄山的养子,封陈留郡王,官拜殿中监,在洛阳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孙孝哲本是契丹人,因其母与安禄山私通,因此得以亲近安禄山,成了安禄山的亲信,生活奢华,性格残忍,却十分好色。
祝迈辰马上意识到,此事牵扯到孙孝哲,只怕不简单。
“后来呢?”祝迈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