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塔内,晋王拓跋宏从入定中睁开了眼,脸色迷茫,仿佛眼前的一切并不真实
智信:“此次入定,可历劫归来?”
拓跋宏:“师父,十二往生,已经历劫十一生,尚余一生?”
智信:“殿下,当是有慧根之人,所以这十二往生莲花经要大成了。”
拓跋宏:“师父,我快分不清了,这三个多月,入定却经历十一世,弟子心中唯念一人,才可守住本心不至于迷失,为何要让弟子参悟这十二往生莲花经?”
智信:“为师为何选了你,我说过没有见过地狱的人,不会有真慈悲,佛入中土一千二百年,到魏才有第一次大鼎盛时期,然后仅仅得北朝信众,为师四十年超度亡灵,然而若不入大乐土,世间亡灵超度不完的,殿下得十二往生莲花经,可洞悉轮回大道,感悟前世、今生,所以先入劫,历十二世,方可大悟,待你再次入定之后,为师为你护法,带你再次醒来,也就是你出关之时了。”
拓跋宏言:“然而十二往生十二苦,弟子心神已经乱了。”
智信:“前十一往生,以十一劫为最难,为一生苦,多半人的心经受不了七十多年的凡尘苦难磨砺,但是你能醒来,说明你心智坚定,日后定可达成宏愿,殿下因何入天龙寺,莫要忘了。”
拓跋宏点头道:“弟子明白,一劫轮回,前尘皆忘只时,最后总有一个人告诉我这不过是幻境,我知道只有她可有带我脱离这苦海,找到自我。”
智信言:“有一些事情,待你十二往生莲花小成之日,为师会跟你说来,这次四个月时草草历十二劫,算作小成吧,若要大成乃过去现在未来,一息一世,一花一世界之境,乃成就无上佛法,可为世界王!”
拓跋宏点头入定,口诵:“十二往生莲花瓣,瓣瓣金莲证涅盘,脱去十二凡尘像,证悟佛陀金身决!”
入定之时,周身放佛光,有十二瓣金莲虚影子在其周身闪耀。
智信在旁边护法,也显出自己的地葬菩萨虚影,地藏口念:“十二往生莲花,为十二念苦,一曰求不得、二曰放不下、三曰走不了、四曰到不了、五曰阴阳隔、六曰错别缘、七曰仙凡界、八曰人妖途、九曰孽缘起、十曰仇怨起、十一一生苦、十二舍身决,十二世往生决,脱去凡尘像,佛陀证金身!”
地藏菩萨虚影转身投入十二往生莲花虚影当中。
陈朝建始十九年,御史大夫李规时年四十四,尚未有子嗣,往天龙寺礼佛求子,悲鸣:“吾今已白发苍苍,尚无后继之人,愧对先祖。”
主持方丈言:“大人今夜可在佛堂中留宿一晚,佛必被诚心感化,诞下子嗣。”
李御史在大殿留宿一晚,当天夜里见观世音领一佛陀入殿中,对其言:“今佛祖以不动明王为大人子嗣,但是日后结婚生子之后,将重新回归佛门,大人可愿意?”
李御史惊喜而答:“多谢佛祖恩赐,吾愿意。”
第二日醒来返回家中,四十二岁高龄的妻子言郎中已经诊脉说有三月身孕,李御史大喜,六月后,生下一字,取名李缘,寓意有佛缘。
李缘自幼聪慧、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且善武艺军法,为当朝之杰出才俊,而李规也被陈明帝赏识,官至礼部尚书、封文邑侯,李缘年十六,京中重臣勋贵皆上门,欲结亲,李缘不应,留书父母说需要去远游两年,两年后归再定姻缘不迟。
李缘游至洛京,遇一游方僧庐,僧侣自称智信,两人相互验证佛经注解,甚是有缘,于是相约一同游历,两人打算入川游历青城山和峨眉山,有两条路可行,一条路由荆州走水路入川、一条路从安京出经过陆路入川,智信让李缘自行选择,李缘选了水路。
智信言:“人之命运,如蝼蚁与苍天。”
李缘也不知道为何智信感叹,两人来到荆州登船逆流而上。
船行至蒲州,停与岸边,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妇女在河边洗衣服,李缘看到之后心中难受,女子已经眼盲,而且怀有身孕,智信对李缘言:“公子,前世曾经为她的丈夫,从军戍边,一去不回,女子日夜期盼,苦瞎了眼睛,这世转世依然眼盲,公子负她,可愿意用自己的眼睛送与她,让她可有复明?”
李缘答:“若我前生欠她,那就今生还吧。”
智信将手掌覆在李缘眼睛上,李缘自此双眼皆瞎,智信又将手掌覆盖与女子双眸,女子马上恢复了光明,想要拜谢,两人的船已经飘然而去。
李缘说:“智信大师,恐不能跟你入川了,这大好河山,没有了双目也就看不得了。”
智信笑笑,从水中捞起一朵莲花,取出两颗莲子,用手覆盖在李缘双目处:“不破不立,今贫僧就用这莲子为公子做一副眼睛吧。”
话说完,松开双手,李缘已经双目皆明,且双目可洞悉虚幻、真假,目可视十余里,且过目而不忘。
李缘拱手道:“多谢大师成全。”
船行至宜州,下船在码头,李缘见一个乞讨的残缺双手之人,用脚做画,画中男子为一书生模样,观之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李缘问智信:“大师,此人与我可有什么纠葛?”
智信点头道:“此人乃你前生从军之同袍,为了救你性命,代你受过,双手皆被砍断,然后惨死疆场,而你奉命撤退,因此让其暴尸荒野,今生转生,出生就没有双手。”
李缘叹息道:“前生我负他,今生能否代他受过?”
智信点头,李缘随后以自己的手增与对方,对方拥有了一双举世闻名的丹青之手,日后成了名动天下的圣手,名为鬼手陆到。
当夜在船上,李缘看着自己空了的双臂笑道:“日后配大师脚步丈量天下还可,但是抚琴作画就不成了。”
智信颔首而笑,又从水中探出两条粉藕出来,放置与李缘的双臂之处,粉藕马上化作两条白皙入玉的双手,且显得灵动异常,日后李缘有了玲珑手之喻,书画双绝,且拥有了推算演绎过去未来之能。
这一路走来,在庆州,送给一个摔断腿的纤夫一双脚,对方曾经前生背自己翻越雪山,但是自己的双腿冻伤而截肢。
在蓉城,送了一双耳朵,在栗阳送了一副肝脏,如此一路走下来,身体上的器官被送的七七八八,智信每次总用莲花做引子,给他重新做一副,待走到峨眉山,身上的东西也基本都换完了。
在万佛顶,远处一轮明月升起,智信与李缘皆盘膝而坐,智信问:“李施主,可有什么感悟?”
李缘答:“已经感觉到了,还过去十一世因果,大师应当是特地来渡化我的吧。”
智信答:“没错,我确实是来渡化施主的,今日施主已经脱去凡根,离金身正果,之差一颗凡心了,不过今日贫僧不能给施主换这一颗心,施主还需要回去成亲生子,凡心才能做得了凡人的事,施主你的因果此生还是要换完的。”
智心说完,身影闪过一道金光,远处月光之中,出现一道金门,一佛陀双手合十的佛陀没入其中,消失不见,李缘起身,身影往山下飞去,此刻的李缘经过十一次脱胎换骨,早已具有半仙之身了。
那日夜里峨眉顶显五色金光,有人目睹仙人飞过山顶,峨眉县志纪录此事,为峨眉山仙缘传说之一。
回归李府,李缘跟父母言明,可娶妻,但是需要先与女子见面聊过后决定,于是所有有意嫁入李府的京中重臣勋贵子女都云集与李府,李缘对女子只提出一个要求,若嫁自己,三年后女子将离世,女子是否愿意。众女子皆以为李缘说所说的是胡话,因此都不答应。
而就在此时一个相貌清雅,气质如兰的女子回答:“若得一人心,三日胜三生。”
此女子为国子监忌酒王霖之女王嫣,李缘遂娶其为妻,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感情颇好,第二年王嫣怀孕了,医生诊断后言:“少夫人,有心疾,若怀孕恐怕日后月份大了,带不动胎儿会危机生命。”
李缘劝妻子,不若放弃这个孩子,王嫣说道:“当日相公问我之时,嫣儿就知道自己的身体,这心疾本就是旧疾,难以意志,不遇见相公也难以活过二十岁,今日和相公有三年的幸福时光,如果又能为相公留有一个孩儿,妾身此生无悔了。”
王嫣哀求大夫保住胎儿,怀胎八月早产,剩下一个四斤的男婴,但是孩子身体健康,然后王嫣却在生产只时,突发心疾而故去,李缘悲伤不已。
就在此时,智信来到李府中,问李缘:“李施主,可有意用自己的心救令夫人。”
李父、李夫人皆不愿意,然而李缘拜别说:“父亲,母亲孩儿本就是佛门中人,也是时候去了,今留下孩儿,不能没有母亲,因此希望父亲、母亲允许孩儿用自己的心救了嫣儿,也好让她待我侍奉双亲、照顾幼子。”
李父含泪扶起李缘,无奈点头
智信做法,取出李缘心脏,换给王嫣,王嫣瞬间恢复了血色,胸口的伤痕也渐渐愈合,只是李缘失去了心,此刻躺在那里,已然死去。
李父、李母痛哭不止,智信劝道:“老大人、老人人,李施主尚为死去,往生十二世,最后这一劫为舍身决,今日脱去凡心,自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给他。”
说罢智信来到府中的莲花池中,手做法结,口诵:“十二往生莲花,为十二念苦,一曰求不得、二曰放不下、三曰走不了、四曰到不了、五曰阴阳隔、六曰错别缘、七曰仙凡界、八曰人妖途、九曰孽缘起、十曰仇怨起、十一一生苦、十二舍身决,十二世往生决,脱去凡尘像,佛陀证金身!”
话音刚落,莲花池中显出一道佛法法阵,法阵成十二瓣金莲状,于中间的水面浮现出一朵真正的十二瓣金莲,莲花升起后瓣瓣金叶打开,其中有一颗金色七窍玲珑心在跳动不止,智信用手虚空一招,那金色的七窍玲珑心飞到手心中,与虚空漂浮,智信走回房中,将心脏放入李缘胸腔之中,然后那伤痕渐渐愈合不见。李缘惨白的脸很快恢复了红润,并且呈现出一种金色浮光,李缘缓缓起身坐起。
李父、李夫人急忙上去唤我儿,李缘笑着看着双亲道:“吾今日已经脱去凡心,舍身成了金身,就不好再在人间逗留了,这天地容不得我了,两位的恩情,吾恐怕难以报了。”
然后李缘抬头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妻子道:“她会留下来,照顾你们而老,照顾孩儿。”
李缘起身来到妻子的床边,妻子缓缓睁开双眼,疑惑道:“相公,妾不是死了吗?为何又回来了。”
李缘说道:“嫣儿,今日为夫救你回来,就是希望日后你可以陪伴孩子长大,并且帮我照顾好双亲,也是委屈你了,但是吾也没有办法,今日脱了凡胎,只能随师兄去灵山了,这人间不能再留了。”
王嫣看到自己的丈夫的样子,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凡人,周身已然感觉脱离了凡尘,只能点头垂泪。
李缘回头跟双亲行礼、又跟自己的妻子行礼,然后再看了一眼孩子,回头对智信说道:“师兄,我可以了,可以走了。”
智信微微一笑,背后出现一道光门,智信双手合十进入其中,之后李缘也双手合十进入其中,光门消失,自此世间再无李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