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
“二哥,律儿可是你亲外甥啊!你怎能支持老三带兵逼宫呢!”
“三妹,你可知我独孤家乃陛下姻亲,这三十多年来对陛下忠心耿耿,但是陛下仅仅因为担心我能力影响朝局,就要杀独孤全族,如何不让人心寒啊。”
“齐王提前就知道了陛下的举动,他也不想想,真杀尽了鲜卑世家,日后鲜卑势弱,汉臣岂会那么好控制,几十年后恐怕就是鲜卑举族而亡了。”
皇后听完被这消息惊的魂散:“不会的,陛下不会如此对我,如此对独孤一族。”
独孤文钦叹息道:“三妹,东乡侯独孤闾、费城侯宇文溪、平城侯杨轩、宾城侯、延城侯、秦城侯……忠义伯、勇成伯。他们可都是被陛下砍了脑袋的,这次木兰围场并非叛乱,而是陛下欲一网打尽,将鲜卑勋贵世家连根拔起,若不是这次萧思钰身边的叶先生相救,妹妹,恐怕你就见不到为兄了。”
皇后一时间方寸大乱:“二哥,如今老三已经带兵入宫了,他若现在就登基,谁还能阻止他,如此一来,律儿、烨哥的性命还如何能保全、还有兴儿,本宫虽恼他,但是他终归是本宫的亲儿子啊。”
独孤文钦:“三妹,宏儿入宫并不相扰,乃护送陛下回宫,陛下昏迷之前已经手书诏书给他,命他查明真相、住持大局,但是国不可无君,今齐王牵涉其中,不可再监国,所以宏儿建议由三妹垂帘听政,暂摄国事,还是希望妹妹慎重考虑,早做打算,陛下申时入宫,总需要一个妥善的处理。”
皇后想了想,又哀求道:“二哥,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老三、琮儿已经走了,兴儿是个狂躁的性子,只有老三懂事,我知道按照目前的情况,他恐怕再也无缘大位了,本宫这太后不做也罢,但是二哥你无论如何要保全他,这是我这个妹妹唯一的请求了。”
独孤文钦点头:“晋王起誓查明真相,若齐王无涉,继续尊齐王为君,而妹妹依然为太后。”
皇后起身,对内侍女官说:“给本宫更衣,信国公,你去告诉晋王,本宫稍后就到。”
独孤文钦跪下行礼:“臣,告退,谢皇后娘娘。”
皇后最后问了一句:“二哥,你告诉我,陛下当真无力回天了吗?”
独孤文钦沉重的点点头,转身而去,而皇后一滴眼泪终于低落下来。
.....
整个东都城,此刻已经是一片混乱,城内所有居民都被告知未来三日之内不能上街,全城宵禁,所有的商铺全部关闭,城门紧闭,就连城外的各个镇子都被严密监控起来,百姓们都能察觉这天要变了,何况那些勋贵世家和朝臣们。
昨日到今日,内城三十多家世家被抄家,基本都是鲜卑贵人,汉臣一个个扬眉吐气,今天当得知晋王、信国公、安国公已经入了未央宫,到各自府邸和衙门传召入宫上朝的时候,一个个都面如死灰,谁知道这次入宫是否是有去无回呢,毕竟杀回来的是晋王和信国公,这信国公可是鲜卑勋贵之首啊,但是看着手持兵刃上门来请人的三大营将士,他们一个个和颜悦色,但是显然若不动身入宫,恐怕就在此处就要动手了。
所以很快太极殿中,陆续有人被兵士带领着进入大殿,他们上殿之前路过殿前的乾坤场,那里披甲之士数万,一个一个杀气凛人,所以每个人都是胆战心惊的小心走过,入了殿,你看我,我看看你,尤其看到安国公、信国公、晋王,顿时不敢直视,大殿上没人敢议论,从来没有一个朝会开始之前如此安静,没人寒暄、没人交头接耳。
窦相站在文官首位,正怒目看着独孤文钦、慕容聘和晋王,独孤文钦、慕容聘毫不理会,反而是晋王看到窦相,走过去行礼:“拓跋宏见过窦相国。”
窦相冷哼一声:“晋王,莫指望今日可以称孤道寡,你陈兵于太极殿,日后史书必有所录。”
拓跋宏躬身道:“日后史书如何记载,听天由命,吾绝不删一字,据实记录,绝不曲笔,公道人心,自有天定。”
齐王此刻已经神魂游离,自己就如同被浪打的浮萍,一切不随自己,自己不想做太子,父皇逼着做,自己不想娶永慧,父皇逼着休妻,自己不想监国,不想拿那份继位遗照,可是父皇逼着拿,父皇要杀自己的舅父,要杀那么多鲜卑勋贵,自己想想都害怕,但是自己也不敢反抗。
“二哥,对不起,非臣弟有意冒犯,但是父皇出了意外,局势大乱,臣弟奉父皇之名,稳定朝局,查明真相,如果有得罪二哥的地方,望二哥见谅。”
拓跋宏走到齐王面前深拱一礼,然后轻声说着。
齐王苦笑:“三弟,本来就万事不由人,既然你今日已经召集群臣了,你该如何做已经与我无关了,只是希望三弟念及兄弟情谊,手下留情,让二哥以后闲散度日,研究研究学问吧。”
“二哥,你是父皇属意之人,只要二哥没有牵涉父皇之事,臣弟依然愿意奉二哥为主。”
齐王心灰意冷,连连摆手。
“哎,三弟,二哥没有此奢望,没有此奢望了......”
眼神有些落寞,但是更多是放松下来。
......
殿外,有一人缓缓进入大殿,来着正是燕王拓跋烈,此刻他面色如常,并没有感觉道惊讶和惊慌,拓跋宏转身看着从殿外缓缓进来的拓跋烈,两人目光对视一笑,拓跋宏走下丹陛,拓跋烈走到殿中,两兄弟紧紧抱在一起。
拓跋烈在拓跋宏耳边说道:“三哥,今日听到消息,我又难过又高兴,父皇病危,我担忧,但是三哥能继承大位,我高兴,日后臣弟愿意一生为三哥牵马执凳,镇守边疆。”
拓跋宏:“五弟,别说这些了,今日将由母后统领大局。”
两人松开彼此点头后各自回到队伍中。
申时三刻,玄德门外,一声呼喊:“陛下回宫!”
声音层层传递“陛下回宫!”
“陛下回宫!”
伴随着呼喊之声,钟声鼓声齐鸣,玄德门开始直达太极殿,数万将士齐声跪迎:“恭迎陛下圣驾。”
陛下圣驾抵达的声响传到了太极殿,晋王带领群臣出了大殿,走下台阶归迎:“臣等恭迎圣驾回宫!”
陛下圣驾停下,张禄推开车门,站在车上大声宣布:“陛下身体抱恙,不参与朝会,从今日起陛下将入天庆阁静养,朝中事务交由晋王全权负责,以信国公独孤文钦为首辅大臣、安国公慕容聘为次辅大臣,崔相国为次辅大臣,罢免窦晏左丞相、罢卫国公宇文荣、随国公杨忠辅政大臣之位,即日起回府反省,非召不得离府。”
“臣等领旨谢恩。”
群臣拜完,张禄大呼一声:“陛下摆驾天庆阁。”
陛下銮驾往天庆阁而去。
群臣起身:“恭送陛下。”
窦相、卫国公、随国公在天龙卫陪伴下,离开未央宫,返回自己的府邸。
群臣返回太极殿,独孤文钦在晋王耳边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可以上殿了。”
拓跋宏回道“舅父,今日朝会你来主持吧。”
独孤文钦点头,然后走出队列,上到丹陛第二层,转身对群臣大声说道:“本公今日受陛下嘱托,为当朝首辅,今日朝会由本公住持,诸位可有异议?”
晋王、燕王率先答:“无异议,但请信公主持。”
之前窦相已经被陛下罢免回家反省了,其他的朝臣彼此看了看,然后也道:“我等无异议。”
独孤文钦:“好,既然大家无异议,今日朝会就由本公主持。”
独孤文钦:“今日陛下身体抱恙,不能理政,齐王虽之前受陛下嘱托监国主政,但是目前齐王牵连在陛下病症之案中,为了避嫌,暂时不能处理政务,陛下虽然将国事托付与晋王,但是本公以为,晋王此时重点应该在查明真相,还齐王以清白,整顿军务,以震慑不臣,因此本公有一个提议,可以由皇后娘娘暂摄国政,娘娘母仪天下,做事秉持公正,大家应当无异议吧?”
独孤文钦如此安排确实出乎很多人的意外,那些被拉来上朝的大臣们,本来都以为改朝换代就在今日了,不料还有此安排,皇后宽宏,若皇后暂摄国政,至少不会马上开始处理我们这些人,大家心中稍定。
新晋的礼部尚书戴兆庭出列道:“我大魏皇后监国的事情有先例,太宗的孝瑞皇后在太宗病危之时,曾就代太宗执政六个多月,待新君继位之后才移交传国玉玺,如此安排不违朝廷礼度,也合乎情理,臣赞同。”
见礼部尚书抢了先,其他诸公都纷纷点头,于是逐一出列表明立场,很快朝会就达成一致,由皇后娘娘理政。
见意见统一了,独孤文钦大声一户:“皇后娘娘上殿,群臣参拜。”
群臣跪:“臣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缓缓上殿,在陛下御座旁边设置了一个位置,皇后娘娘坐下,然后对群臣说道。
“诸位卿家起来吧。”
“谢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