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建都太晨宫含元殿的大朝会。
“宣,沐国公觐见!”
大长令吕绅大声喊道,声音层层下传。
殿下申退之整理自己的三品衣袍,手持奏表上殿,群臣见是一个三品官员上朝,不由有些议论纷纷,而那些沐国公一脉的都思考着等下如何为国公开脱。
“臣,征南大都督府参政申退之,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看着下面跪着的人,也没有让他起来,只是笑着连说三声:“好,好,好!”
群臣面面相嘘,也不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意思。
陛下问道:“王敦老的走不动道了吗?朕连续三次下旨召他入京,居然都不来?这次是什么借口阿?”
申退之跪着答:“陛下,大都督前段时间带兵扫荡不愿归化臣服的山苗,中了瘴气,迷了心智,时常会昏迷,且醒来时会偶发癔症。大夫言国公需要静心修养半年或许一年才可康复,为了避免路上病情加剧,加之担心君前失仪,故而让小微臣代为入朝面圣。”
申退之说的像真的一样,陛下冷笑也不言语。
申退之继续说道。
“国公此次扫荡不曾归化我朝的真州、爱州、缅州三地,灭三十个野苗土黎部,拓地一千五百于里,归化野民四十多万人,已经尽数迁入云贵之地,充做我朝奴隶,所以特来向陛下报喜,恭喜陛下,我大梁版图再多三州之地,恳请陛下给三州赐名,并且下派知州,改土归流,教德文化,以宣我朝仁德,此外此次缴获部落珍宝黄金百万两、白银一千万两,翡翠珠宝十万于件,三十个部落的黄金权杖、玉琮、玉璋、玉玥等礼器尽数献给陛下,而三十部落头人已经押入建都,陛下可以去太庙献俘、献礼器金杖,以彰显陛下功德,我朝功业!”
景帝萧景元听完此话顿时没法再直接发怒,看着跪着的申退之,抬手道:“起来吧。”
太子出列道:“儿臣恭喜父皇、贺喜父皇,舅舅为父皇扩地千里、征服野苗、延展三州,实乃父皇大喜事阿,之前吴公失地辱国,如今舅舅为父皇扩地建功,高下立见呐,父皇当酬舅舅这一片忠君之心,报国之志。”
大司马费宛出列道:“恭喜部下,贺喜陛下,这野苗桀骜不逊,历来都不肯臣服,占据偏远蛮瘴之地,二十年间我们无力征讨,而他们时而下山袭扰百姓,苦不堪言,如今被沐国公一力讨伐,尽数臣服,扩地千里,归化三州,沐国公大功,陛下大喜。”
礼部尚书文延博也出列道:“陛下,前年江北大败,我朝这几年鲜有大胜之喜事,如今征服野苗土黎,拓地三周,确实是大喜之事,陛下可以给三州赐名,选官赴任,彰显陛下仁德,此乃我朝大喜事,沐国公有大功。”
吏部尚书顾汾出列道:“陛下,昔日南越之地,不服教化,苗民桀骜不驯,多有杀官之举,但是经过沐国公20多年的教化,已经颇为驯服,且多地改土归流,沐国公教化有功,如今再拓三州,委派得力之人过去做知州,此可以传陛下恩义仁德、教山民文化道德,让他们如沐国公一样忠君爱国,如此边地太平,我朝大兴,臣请陛下赐名遣官。”
太子和三位朝中大员上了言,于是很快朝中半数以上大臣都力主沐国公有功,忠君为国,需有封赏,且拓地千里,当赐名、派官。
景帝心中恼怒,但是不便发作,他不动声色,轻声道:“诸位都是忠君体国之干臣,真州改真定、爱州改为归爱、缅州改为服缅,着吏部选出合适的知州人选,报尚书省谢相、崔相批示,然后再由朕御批,至于沐国公的封赏,下次朝会再议,申退之,你不远万里入京报捷,有功,加封通议大夫,赏银千两,黄金百两、赏银金鱼袋,下去吧。”
“微臣谢陛下恩典!”
申退之深深的叩首下拜,脸色突出一丝微笑。
“谢相、崔相钟郁阁议事,退朝!”
“退朝!”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起身而去,谢相、崔相跟随陛下而去,其他朝臣退散,支持讨伐沐国公的都脸色凝重,各自议论着离开,申退之起身,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一年前为沐国公谋划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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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国公府书房
“如今陛下不断在昭陵和南定州用兵,探报已经接近二十多万人,估计未来一两年陛下必定要对孤用兵了,如今陛下又下诏召本公入京,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孤一族之身家性命事小,但是诸公都跟本公同气连枝,一损俱损阿,如何面对目前的危局,诸公各抒己见吧。”
参军徐道真:“主公,云贵易守难攻,且我们手握二十万大军,朝廷就算动用三十万人,恐怕也很难打进来的,如果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再从顺服的苗部征收十几万新军,就不用担心了,朝廷不可能动用超过五十万人马。”
参军邢兴巳:“主公,苗部有藤甲兵,可以考虑出山路偷袭各个边界结合部的县城和州城,让处处烽烟燃起,如此朝廷问责,就推脱说是野苗所为,朝廷一方面应接不暇、一方面主公就上表说愿意约束苗部,如此朝廷不敢动国公。”
王敦捏着胡子沉思,不断点头:“你们两人说的都有一定道理,征兵是肯定要征的,无论朝廷动不动本公,本公不能一点防备没有,只是让山苗主动袭扰,本公还有些担心,退之你说说看,可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申退之笑道:“国公,徐参军和邢参军出的主意都有一定的作用,但是不能救国公,朝廷要的是名份和大义,所谓出师有名,如今陛下召国公入京,国公推辞不去,就是不臣;私下征兵就是不臣;纵容山苗扰边,也是不臣;陛下不过苦于不能没借口讨伐罢了,故而国公不去应诏、征兵都需要有理由才行,微臣倒是有一个计策国公不妨听听。”
王敦:“退之,本公对你的话最为看重,不妨直说。”
申退之:“国公要用兵,但是不是让山苗袭扰边境,而是主动消灭野苗,这些年国公不过是养着他们给朝廷做个样子罢了,如今我们和朝廷都快要撕破脸了,野苗留着反而是个祸害,国公推辞应诏,上表就说野苗久不服王化,二十多年不断袭扰,如今又大举抢掠,国公亲自讨伐之,故而不能上京,国公为朝廷讨伐不臣,陛下有何理由兴兵呢?此为一。”
申退之一语就说中了王敦之心,于是频频点头。
“其二,讨伐野苗兵力不够,需要征兵扩员,加固边墙、巩固边防,名义就是防范野苗作乱,如此顺利成章,朝廷没有口实,无法征讨;如此拖个一年,兵员扩展了,且防务加强,后患消弭,朝廷没有讨伐的名义,且我们也做好了防备,最佳的时机已经失去了。届时陛下若下下诏召国公回京,微臣代替王爷去,王爷因为定边之功而染病,且献上俘虏、俘获和三州版图,这是有功于社稷的开疆定边的大功臣,陛下如何能翻脸呢?”
申退之此计一出,其余诸位谋士皆信服道:“申参政大才,吾等实不及也。”
王敦听完也开怀大笑:“退之真乃孤之子房,都说那叶知秋乃当世第一谋士,在孤看来退之胜他百倍,得退之,孤如得天下耳!”
“臣等恭喜主公!”
.......
“申大夫、申大夫”一声呼唤的声音将申退之唤了回来
申退之定睛一看是太子带着费宛过来跟自己打招呼。
申退之马上打算跪下:“微臣参见殿下……”
“唉,先生莫要如此了!”
太子连忙上前扶起申退之.
“申先生不必如此大礼,您乃是本太子舅父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本太子身边贴心的人,如今父皇封了先生三品通议大夫之职,虽然是个虚职,但是毕竟也是京职了,日后可以多来东宫走动走动。”
太子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交给申退之。
“申先生日后来东宫,出示此令牌即可,可以直入本王的书房,期望可以多多跟申先生请教。”
申退之:“多谢殿下,微臣愧不敢当!”
“使得使得,费大人,你多陪申先生聊聊,本王还要去母后宫中请你,改日再在东宫设宴款待。”
“恭送殿下。”
两人行礼送了太子离去
.......
“申大夫,这次入京就带了这么好的捷报报喜,当劳苦功高阿,我朝十年未有如此功绩了,沐国公居功至伟,而申先生居中筹谋,功劳也不小阿。”
“大司马见效了,我不过微末之人,得国公信任,委托参政,自然要多为国公谋划,而这朝中也多亏了大司马等一干重臣多为国公说话,消弭了不少陛下的猜忌,也让国公可以安心为国镇守西南,为了答谢大人,国公备了厚礼,明日小人就差人送到城外的庄子里,保住无人知晓。”
申退之在暗处从怀中取出一份单子交给费宛:“大人,可以看看单子。”
费宛打开单子浏览了一眼,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合上,重新交给申退之:“国公爷有心了,大家都是世交,这些都是本官应该做的,毕竟封疆大吏与陛下心生猜忌,与国不利,我们都是忠心为国为君罢了,呵呵呵。”
申退之将礼单重新收好,心里暗道一声:“真是个滴水不漏的老狐狸阿!”
脸上满脸堆笑:“大人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