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退之在征南都督府留京处别馆住下了,这留京处是几乎每一个藩镇和封疆大吏都会安置的一个机构,不过不入朝廷编制,由各个藩镇和封疆大吏自行出钱,在建都购建宅院,主要都用于联络朝中重臣,方便在朝堂上说说话,也方便各个省部之间的沟通联络,办事方便,更重要的是打听朝廷动态,对地方是否有什么说法,而且地方到中央办事的人也都住在留京处,说起来到有点像个上等客栈、酒肆还有情报所。
越州军的留京处建在西子胡畔,占地二十多亩,连排着的三进院落,有上百间房,沿街修了一排三层楼,在整个春江大街之上,是最为豪华的宅院了,着留京处也不是不做生意,酒楼的生意对达官贵人都开放,只是不接待寻常百姓,后面的豪华小院,平日里看着不接待人,其实不然,听说里面有各族佳丽,供京中勋贵享用,无论是伴舞、弹琴、和诗、陪酒、甚至是暖床、这些经过调教的美艳女子,都让人流连忘返,当然不用花钱,只要是拿了沐国公给的金牌的人,都可自由出入,所有花费款待,一律减免,至于没有金牌的人,对不起你入不了门,那看门护卫都是越州的死士,久而久之,这里就在外界百姓那边多了一些传闻,因为那留京出的大门为红门,故而百姓都叫此处为大红门楼。
此刻申退之就住在里面最为豪华的一个院子之中,院子布置不知多豪华,居然有十几间的不同风格的房间布置、院子中都有许多风景、更奇特的是居然水池温泉穿插其中,走进去还有一些身穿单薄丝衣的女子,在温泉中嬉戏,水漫衣纱,身形毕现,女子又多做挑逗之状,让人看了就忍不住马上脱掉身上衣物,加入其中。
居前引路的管事一边介绍,一边讨好的说到:“申大夫,您能过来真是我们留京处的荣幸,所以今日这丽清院,小人特意吩咐布置起来,就给大人一人居住。”
“一个身穿单衣,里面片缕不着的美艳女子,端着托盘过来,欠身道:“大人请饮一杯!”
“申大夫,这酒叫玉含冰,喝了保证大人龙精虎猛,但是又可以平心静气,好东西阿!”
申退之笑了笑,挥手让那女人下去。
那总管见申退之不满意,又心生一计:“大人,先用膳吧,今日的菜有特点,请随小人来。”
总管带着申退之来到一间雅室,这雅室无半分雅气,到有一种奢靡、淫靡之气,波斯软毯、西域胡凳、居然还有一些造型奇特之道具,那里像个吃饭的地方,房内一进去就有八名身材曼妙的少女服侍。
首位一张巨大的方桌,方桌旁边只摆了一把椅子。
“申大夫请坐!”
申退之安然坐下,笑道:“今日看来秦总管用了心安排阿,听说留京处里花样繁多,都是秦总管设计的吗?”
秦总管:“申大夫见效了,不过是为国公爷办事,来这留京处吃饭的都是朝中顶尖的勋贵大臣,就是大司马费大人,也是这里的常客,此外还有吏部尚书顾汾,礼部尚书文延博,别看两人在士林中多有威望,表面上上去道貌岸然,但是尤其喜欢新鲜玩意,故而逼得小人每日都得想着如何让这些大人们满意。申大人,乃是国公身边最器重之人,如今入了京,更是小人的顶头上司,故而日后有任何需要小人安排地方,大人都尽管吩咐。”
申退之:“秦总管有心了。”
秦总管拍两下手掌,大喊一声:“上菜。”
只见四个壮汉,肩抬着一个巨大的木质托盘走入房中,托盘之上有一个年方二八的妙美少女,身材青涩,周身雪白,纯净入玉,女少的身上放置了各种雕刻精美的食物,在少女的身上装点出一副花鸟图,关键部位若隐若现,少女双目紧闭,面露含羞之色,身体微微发抖,更让人感到一种别样的诱惑。
“申大夫,此宴只为大人一人准备,名为芳华春色图,用最美丽的处女,且都是经过千里挑一的,选身材最后、皮肤白嫩如雪、且周身片毛不生的女子,一月只使用燕窝雪莲、然后三日不食任何东西,再洗牛奶药浴三个月,周身皮白如雪,且香气宜人,再用雕工最好的大师傅,取深海之龙鱼,此鱼长在东海大洋深处,重达数百斤,捕获极为不易,故而一条鱼的价值抵得白银千两,不过大师傅只取其中鱼腹之肉,五百斤的鱼,取肉不过两斤而已,此肉名为龙腹,肉中有龙脂,细腻如丝,入口甘甜,即化,乃是人间第一美味,今日大人来,故而小人从三日前就让人备下了,取了十斤肉,以冰窖藏之,以日行千里的马,三日换人不换马,送来建都,然后在十斤中再取居中最好的那一斤,做了这道菜,可以说,当今陛下也不曾享用过如此美味。”
“申大夫,请!”
申退之笑了笑:“秦大人,难怪国公将你放在这个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大人确实是人才。”
秦总管:“还希望大人在主公面前多多美言。”
“还不快过来侍候大人用餐!”
秦大人对周围的女子说道。
众美女都围了过来,为申行之倒酒、夹菜,上下其手。
“秦总管,你先出去吧,本官自己就可以了。”
秦总管识趣的起身:“那就不打扰大人享用了,有什么随手唤小人。”
说罢推出门去,关上门,摇摇头:“天下最厉害的谋士,终归也是个凡人,太子尚流连忘返,何况他呢?”
申退之见秦总管走了,脸色突然一下变了,他伸出手在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发,缠绕在自己的食指之上,只见一阵轻烟飘起,很快就弥漫整个房间,那些女子的目光陷入迷离之中,申退之起身,身影虚幻一晃,人就已经消失在房中了,而那些女人依然对着虚空做着各种动作,说这各种挑逗的话语,在他们的幻境之中,那个男人一直都在,房间中的画面变得不堪入目。
申退之已经出了院子,走在了路边,回头看了一眼那红门大院,眼中露出深深鄙夷之色:如此不堪之人也敢觊觎大宝,简直不知所谓!
.......
未来几日,大红门院,申退之与朝中众多大臣办了数场无遮大会,狂欢数日,朝中大臣都认为此人有趣,且对此道精通颇深,有道是杀人放火、玩女人,这几日之后,申退之和朝中多位勋贵大臣就开始称兄道弟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玩的飘然若仙,服着五石散恍若进入仙境的时候,在丽水大街的一个小酒馆里,一个身穿粗布衣袍的男子每日都饮酒到深夜。
......
街边小酒馆,户外摆着四五张桌子,就沿街摆着,掌柜的快要关门了。
“这位官爷,您天天来,不过小老儿每日只能开店到巳时,不能陪着官爷了,抱歉阿。”
那客官从怀里掏出二两散碎银子丢给店家。
“官爷,只需三钱银子,用不了这些。”
“无妨,您且留着,再我切一斤羊肉、再来一盘卤猪儿,一盘花生米,然后留六坛屠苏酒,今日夜里我还有朋友要来,我们喝完给你收拾一下,明日你照常来开门就好,不耽误。”
“好吧,官爷,多谢了。”
说罢店家安排好菜和酒,关了店门,自己走了,门外棚子下,就留着这独自一桌。
寻城的兵士路过丽水大街,见小酒馆还有人在独自饮酒,以为有人喝醉了,上前询问。
“子时之后不能有人在街上行走,你不能在此饮酒了,如果喝醉了,我们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去,马上走,否则就要被带到寻城司关几天了。”
那人掏出一个银鱼袋晃了晃,寻城的兵士十几个人马上全部跪下:“大人,打扰了,我们马上就走。”
为首的寻城校尉马上带着兵离去。
“头,这人谁啊,看着不起眼阿!”
“你看到那银鱼袋了吗?那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人才有的东西,乃是陛下御赐之物,朝中有此物者不过百余人,都是一顶一的勋贵,惹不起阿!”
“难怪!”
.......
那喝酒的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算什么勋贵,不过陛下给的这个东西总归有点用处的,唬人有用。”
“圣上给你这个东西可不是让你唬人的,那是让你有机会入宫面圣的。”
有一气度卓绝的老人出现在小酒馆前,老者面容清瘦,灰色衣摆飘飘,鹤颜白发,看上去约六十许,然面目看上不到五十,身穿一身道袍。
喝酒之人起身行礼:“退之见过谢相。”
那人自顾自走到对面坐下,看了看眼前的吃食:“不错,这家的卤肝是一绝,也是许久未来了。”
申退之连忙给谢相道了一杯酒:“宗主,申行之有礼了。”
谢相:“看来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申退之:“玄门王道天龙脉宗主,小妖不敢造次。”
谢相:“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是奉了那位的法旨出来行走的,如今你能守得住性子,倒是出乎本座意料之外阿。”
申退之:“相爷,上古做妖王之时,荒唐之事干了不少,也没落下个好结局,如今天道开一线生机,让我等可以有机会成正果,不得不为我那十一位兄弟姐妹们谋划一下。”
谢相:“你们出山的时间应该还要再等百年才是,在世外说世外的识趣,入了凡尘就说凡尘的事情,今日我们不谈那些了,就说说凡尘的事情吧。这次的计谋是你给王敦出的吧?”
申退之:“是!”
谢相:“想要本座不管,总得说说理由吧?”
申退之:“三苗九黎信的是巫神殿,王敦不过是表面的人罢了,故而扫灭王敦,朝廷也没办法收了西南人心,最好的办法是以佛法教化苗人,日后自然归化,故而申某才委身王敦帐下,不过便于行事罢了。”
谢相:“好,本座知道了,喝酒吧。”
两人喝完六壶酒,各自离去。
第二天陛下下旨,改了留申行之在京城中的旨意,赏赐了金银,让他返回越州,申行之谢恩之后,片刻不停留,即刻出发南返,难得这些年跟他鬼混的酒肉朋友们,都出城三里相送,依依不舍,看着表面居然还有些感人,外人都道是兄弟情深,只有申退之觉得荒诞。
费宛:“退之兄,你这一走,哥哥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你在,喝酒都无味!”
“诸位兄长,国公催促,故而不敢耽搁,下次国公若再我回京报信,一定在与诸位兄长痛饮。”
“建都二月春风凉、绿条微卷怯微风、芙蓉账中进君酒,此去经年何年归。”
礼部尚书文延博念了一首酸诗。
“退之兄,一路顺风。”
申退之颔首行礼,上车而去。
钟郁阁中,谢相从尚书省拿了奏疏过来给陛下批阅
“那申行之的法子倒是对的,否则灭了王敦,西南也是一片糜烂,朕再等两年吧。”
“陛下春秋鼎盛,等一等也无妨的。”
“等归等,不能干等,朝中那些人,朕之前纵容太久了,该清一清了!把眼前扫干净一些,免得污了朕的含元殿。”
“陛下圣明。”
不久文延博、顾汾被革职流放,朝中大小官员免职二十余人,大司马费宛以贪腐、淫奢、渎职、不臣等罪名被杀,头颅送往越州,八大世家的费家,举族被抄家流放,费家除名。一时间,朝堂之上王敦一党再也无人敢出头为王家说话,王家所有在朝之人清扫一空,太子勒令在东宫读书,不再上朝,陛下诏书召雍王回国,派遣使臣去魏国迎接,朝中盛传,陛下打算废太子,立雍王为储君。
而那个大红门楼,则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贴上了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