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抬举我了。”姜穗穗也不是很能接受这种高帽子。
“实话罢了实话罢了!”许松龄我行我素,又道:“我想向太姑奶奶讨点这药拿去看看,不知是否可行?”
“自是可以。”
“那便多谢了!”许松龄喜出望外,带着其中一份药喜滋滋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姜穗穗同姜世誉一起把药分了出来,准备接着给病患服用。
一连服用了两日,病患身体逐渐好转,已经能正常行走了。
二人前去探望时,那几人正在精神抖擞地讨论进来前看的话本,也许是说得兴起,几人情绪激动,苍白的脸色都有了血色。
“嚯,还挺能说的啊。”姜世誉靠在门口打趣。
几人闻言纷纷噤声,往发声处看去,看见少年人时没什么反应,一见到奶团子的身影后纷纷哭天喊地地扑了过来,十分吓人。
“我去!这群人丫受了什么刺激了!”
姜世誉吓了一跳,拉着同样吓了一跳的姜穗穗往后退了一步。
几人倒是有分寸,知晓自己还染着传染病呢,在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力道十足,姜世誉条件反射地感觉自己膝盖也疼了起来。
一人眼中含泪,激动道:“太姑奶奶,多谢救命之恩!若不是您的药,恐怕现在我早就成了一滩灰烬了!”
说着,结结实实叩了个响头。
其他人也纷纷道:“是啊是啊!多亏了太姑奶奶的药啊,不然我要是死了,家中那年迈的母亲要怎么办!大恩大德吗,没齿难忘!”
“太姑奶奶,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心中的救世主!等我好了出去,一定会为你塑一尊像,日日叩拜!”
这些人都是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被带来了生的希望,况且这救世主还是个好人,时不时就来问候他们的身体状况,就是一块冰都能被捂化了。
越说越离谱,姜穗穗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忙道:“你们不必如此,快起来!”
这些人不愿,她无奈,威胁道:“地上凉,寒气透骨,你们身体才好了些许,如此糟蹋,岂不是白费了我那些药了吗?再出个好歹来,让你们家中人怎么办?”
闻言,这些人总算是依言起来了。
姜穗穗松了口气,先是对几人表示了关切,又问了按例问些身体上的状况,几人都表示好了许多,掀起裤腿给她看自己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想起她眼盲,又愧疚的用语言描述了一番。
了解情况后姜穗穗颔首,叮嘱他们好生休息后就转身离开了。
离开之际,有人问这是什么药。
姜穗穗自是不可能把真名说出来的,胡诌了一个,“野草丸。”
野草丸?这又是什么名字,实在是太过随意了!
姜穗穗强行解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笑面疫凶狠,但希望大家能像野草一般顽强,度过难关。”
“……”好牵强的解释。
姜世誉幽幽望着她。
其他人不明白其中门道,先是恍然大悟,旋即眼眶泛红,露出要哭不哭的模样,内心大为震动,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太姑奶奶真是个大善人!
回去路上,姜穗穗被人拦住,手中提着一个包袱。
那包袱鼓鼓囊囊,看起来半旧不新的。
“这是?”姜穗穗疑惑,第一反应是收集了什么和笑面疫有关的东西要给她看。
谁知差役咧嘴一笑,“这是外面托人给您送来的。”
姜穗穗更为疑惑了,在她印象中没有人跟她关系好到能为她送东西的。
姜世誉反应了一下,惊讶道:“不会是病患的家属吧?道谢送礼来的?!”
差役头一次听见家属这个称呼,但能听懂,点头道:“正是如此,刘长航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听说儿子有救了之后,连夜赶来隔离点,托人送来这包袱,感谢太姑奶奶救儿之恩呢!”
当初为了安抚病患的家人,隔离点专门派了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病人家中向他们的家人告知情况,这些日子,姜穗穗的名声直接传开了,都知道姜家有这么一个大善人。
方才确实有人提过家中只有一个母亲的事,原来名字是刘长航。
姜穗穗抿嘴,收下了包袱。
回到房中,她打开包袱,只见里面全是吃食,白花花的满头和洒满葱花的大饼,很简单的做工,但很香。
从包袱布料来看,此人家境并不富裕,米面价格昂贵,寻常人家根本舍不得买,她一下子却做了这么多干粮,是用了心的。
姜穗穗拿起大饼咬了一口,饼面劲道,很好吃。
见她神情不对,姜世誉问道:“不好吃?”
“不,好吃。”姜穗穗摇头,“只是我的初衷并非是为了救治他们,他们却对我感恩戴德,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她在空间阵法中待了七十年,出来后接触的人也大多对她报以冷眼,除了誉哥,她几乎没有感受过别人温暖,这几日有这么多人对她如此的感激,一时间,她有些无措了。
姜世誉大大咧咧耗了一把小脑袋,见她投来不满的眼神,无所谓道:“人心本就是善变的,他们不是无端对你投来善意,是你的药救了他们,所以才会感恩戴德,但若是你的药没有预期的效果,众人只会对你心怀憎恨,骂祖宗十八代都是轻的了。”
有点道理。
姜穗穗沉思。
姜世誉接着道:“他们受了恩惠才会感谢,因果呼应,所以你安心接受就是。”
平时那么混账的人竟然能说出这么带有深度的话,姜穗穗瞥了他一眼,有点不可置信。
接收到她的目光,姜世誉笑了笑,“你真以为我平时就只顾着吃喝玩乐啦?”
豪门是非多,他家也是如此。不少人眼馋姜家的家产,谄媚的,妒忌的,很多人怀着别样的心思接近他,年纪小的时候分不清,大了就明白人有多黑暗复杂了。
于是他冷眼旁观,对前来献殷勤的人不拒绝,但也从不交心,这也是他长这么大朋友却不多原因。
姜穗穗也笑了起来,对这人她又有了新的认知。
已经被感染的人要治,未被感染的人也要防范。姜穗穗想到先前姜金裕曾用过的治疗红疹的家用药,立刻去了姜家。
姜金裕精神好了许多,正靠在床边喝药,见到来人,眼睛一亮,笑道:“你怎么来了!快坐!”
说着就要起身。
姜穗穗连忙制止,寻了个凳子坐下来,打量她的脸色,“你看起来好了不少。”
原本枯槁诡异的面容恢复了不少,隐隐能看出往日的真容了。
姜金裕摸了摸脸颊,神色有些黯然,“是好了许多,只是面容……不知后期用些家中的药是否能好转。”
她深知自己现在是什么尊容,其实内心已经认定是恢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