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贵喘着粗气,额头上挂满了汗水。过了片刻,熟悉的锦缎床帘映入眼帘,让他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一场噩梦。
他还以为李伯真的变成了没有脸的怪物来讨要他的脸呢。
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急需如厕的感觉袭上心头。
贾大贵暂时把梦境抛到九霄云外,披了件外套,朝外面喊道:“李伯,点灯,我要去茅房!”
然而,门外一片寂静,既无回应也无灯光出现。
贾大贵感到不解,因为平日里只要一听到他的呼唤,李伯就会立刻赶来。
再次呼喊后依旧无人应答,而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抗议起来。
贾大贵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着房间里的蜡烛灯,急急忙忙地往外赶,生怕来不及。
走廊里,只有风声和匆匆前往茅房的贾大贵的脚步声相伴。
忽然间,风停了。贾大贵似乎感觉到前方黑暗中有什么东西。
“踏、踏……”沉闷缓慢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贾大贵停下脚步,瞪大眼睛试图看清前方。
“谁在那里?这么晚还不睡觉!”他大声问道。依然没有回答。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影终于出现在微弱的烛光边缘。
黑色布鞋,深蓝底绣云纹绸缎,正是李伯。
但当贾大贵看到他的脸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李伯的脸部竟是一片漆黑,与梦中所见毫无二致。
那个阴森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迷失的脸》
“我的脸呢!”
贾大贵那双绿豆眼因惊恐而圆睁,手中紧握的烛灯不慎滑落,跌落在地。
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转身如脱兔般逃窜。谁也想不到,这具臃肿的身躯竟能爆发出如此敏捷的速度。
昏暗的古宅中,路径模糊不清,方向难辨。贾大贵只知道拼命奔跑,至于要去哪里,他心里也没个准儿。
“李伯”静静地凝视着贾大贵慌乱逃离的背影,虽然步伐看似悠闲,但却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
黑暗笼罩之下,贾大贵如同一只迷失了方向的飞虫,毫无目的地四处奔逃。
他不敢停下,心中满是恐惧,“李伯”是否就在身后?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伯”此刻正站在他前方不足两米处。
贾大贵一头撞上,仿佛碰到了坚硬的钢铁,庞大的身体被弹回,重重摔倒在地,晕头转向。
只见“李伯”的身躯不可思议地前倾三十度,以一种超乎常人的姿态盯着倒地不起的贾大贵。
“我的脸,在哪!”
贾大贵满脸惊恐地看着“李伯”,突然间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这个怪物正在寻找一张脸,并且似乎认为这张脸与自己有关联。
想到之前缠绕自己的那张恐怖人脸,贾大贵的心沉入了谷底。
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人?好不容易摆脱了半年来的梦魇,现在却又遭遇此等怪事。
若是何俊能更快完成神像的塑造,或许他家中的供奉就能保护他免遭此劫。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面对无能为力的局面,贾大贵泪流满面,彻底绝望。
见贾大贵沉默不语,“李伯”愤怒地挥出一掌击中了他的腹部。“我的脸在哪!!!”
贾大贵只觉得内脏几乎移位,一口鲜血喷出,无力地瘫倒在地,望着夜空中繁星点点,内心充满了绝望。
本以为逃过了一劫,没想到还有更大的灾难等着他。难道他贾大贵真的注定要在此终结一生吗?
愤怒至极的“李伯”伸出手,直指贾大贵的脸。显然,找不到自己的脸,他就打算夺走别人的。
闭上双眼,贾大贵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打破了死寂,贾大贵以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死亡并未到来。
他惊恐地睁开双眼,发现原本笼罩四周的黑暗被跳跃的火光驱散。
一把长刀横亘于前,挡住了“李伯”致命的一击
。抬眼望去,一个面庞刚毅的中年男子映入眼帘。
此人一身黑红相间的锦衣,肌肉贲张使得衣物紧绷,腰间悬挂着一块华美而不失庄重的玉佩,上书“缉魔司”。
未及细看,男子已与“李伯”激战起来,手中的长刀舞得风声呼啸。
旁边还有数名同样装束的人加入战斗,但贾大贵无暇顾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城隍!唯有他才能救自己一命。
相较于这些突然出现、来历不明的好汉,他对城隍更有信心。这些人能否战胜“李伯”尚不可知,万一失败,自己依旧难逃一死。
于是,贾大贵慌不择路地从地上爬起,冲向后院的马厩。虽然年轻时擅长骑马,但多年的疏远让他的动作显得笨拙。
费力地爬上马背,差点使马匹失去平衡。随着缰绳一拉,他策马疾驰出了贾府。
夜色如墨,贾大贵不顾一切地向着李家村的方向奔去。
由于多年未曾骑马,他在马上摇摇欲坠,险些摔下。好不容易熬到了寅时过半,终于抵达了新城隍庙外。
贾大贵急匆匆地下了马,跌跌撞撞地跑到庙门前,用力拍打着大门,“城隍大人,救命啊!”
此时天还未亮,村里仅有的几声鸡鸣划破寂静。
正在神台上静坐的赵伏龙透过门扉看到了门外狼狈不堪的贾大贵,见他满脸惊恐,嘴角带着血迹,面色惨白。
奇怪的是,并没有其他异常的气息或妖邪的迹象,也无人追赶贾大贵。
这是发生了何事?竟然让他如此紧急地前来求救?
正准备施展神力开门之际,两位当值的庙祝——张海泉和曹佳诚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他们迅速打开了庙门,面对眼前这位神情慌张的常客提出了疑问:“贾大贵,你这又是为何?天还未亮便来敲门求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城隍庙的大门缓缓开启,迎接贾大贵的是武师们稳重的身影。
他松了一口气,深吸几口气后说道:“真是险象环生啊!差点就无法活着见到城隍了。两位大人,请让我们进去吧,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向城隍汇报。”
在武师们的引导下,贾大贵进入庙内,大门随之紧闭。他们穿过庭院,朝着中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