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吟三两口把手里的肉包子塞进嘴里,把油乎乎的手在裙子上蹭了蹭,用衣袖将嘴抹干净,衣裳上瞬间有了一大块油渍。
小婉吟手忙脚乱地将毛笔捡起来,假装认真地写起字来。
“老匹夫,昨天谁跑去打扰婉吟练武的?老夫只不过以牙还牙。”范老将军撸着白胡子有些心虚道。
两人又斗了一会嘴,互不相让。
“祖父、外祖父,你们别闹了!都打扰我写字了!”婉吟翻了个白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到底有什么仇呀?为什么每次见面都吵?”
“没仇!”范老将军道。
“有仇!”容老太爷道。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眼神。
“有仇!”范老将军道。
“没仇!”容老太爷道。
两人完美地表现了什么叫完全没有默契。
“到底有仇没仇?”婉吟皱眉道。
“没啥大仇,纯粹是八字不合。”范老将军硬着头皮道。
“那你们还要结亲家?”婉吟嘟着嘴,一副不解的样子。
“谁想跟他结亲家!”两老顽童皆炸了毛,叫嚷道。
“行,当我没说。”婉吟一脸无趣,“行了行了,我要写字了。你们忙你们的吧!”
二老,对视一眼,互哼一声,以示不屑,出门一左一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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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二老也不是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时候。
小婉吟在这二老的悉心教诲下,慢慢长成“根正苗红”的三好少女,直至小婉吟八岁,家里再也供不起这尊大佛了。
“要不给小吟儿找个师父吧?”
“嗯,说得在理。”
“这师父必须得降得住她的。”
“不错。”
两个几乎都年过古稀的老头子,一个一脸愁容的坐在几案前,将烟丝放入烟枪的烟锅之中,用手反复地捏来捏去,捏去又捏来。
另一个大步流星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唉声叹气:“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手下那些将士,我个个降得住,怎么这么个八岁的小女娃娃就搞不定!你也是,你说你,教出过好几个状元探花,你看看小吟儿的那个字,我都不想说你……”
“哼,那是我的问题吗?你舍得打吗?你舍得骂吗?你舍得让她挨顿饿?”坐着的那个是容老太爷,他一脸不屑,开始长篇大论,“你不懂,这小树苗啊,不咔嚓,它就不直溜!这孩子的教育啊,就得立规矩!……”
“那你咋不打,不骂呢?”范老将军气不打一处来,打断他,“哦,这好人都让你做了,我做这恶人?想得美!”
“这你就不懂了,子曰……”容老太爷刚一摆出他那副先生架势,还没来得及发挥,就又被打断了。
“什么子曰,父曰的,别以为我不懂。”范老将军突然灵光一闪,“我想到一人,可以治这个小魔头!”
“我也想到一人,没准我们想到的是同一个人!”容老太爷很是满意,摸了摸胡须,笑道,“那老头子,论才华,他还做过帝师;论武功,自创了无极剑法,如今,辞官回乡了,闲着也是闲着。”
某地,正在自家院子里,惬意地坐在太师椅上喝着小酒的无极老人,无来由的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拿手背擦了擦鼻子:“这又是谁在念叨我这个老头子啊?准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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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村,一个小院落里。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被五花大绑吊在树上,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小女孩长得十分可爱,常人看了,必定要叨咕一句这家大人也太过狠心。
但是这小女孩不哭不闹,只是皱着眉怒道:“有种你放了我,我们再比试一次!”
一个面容和善、头发花白的老头靠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睛在打盹,他手边还放着几碟下酒菜和一壶酒。
“你放了我!你怕啦!”小女孩接着叫嚣。
头两根手指轻轻夹起一粒花生米,动作带着一股劲道。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花生米便“嗖”地射了出去,瞬间击中了那指头粗的绳子。“啪”的一声,绳子应声而断。
小女孩身上的绳子一松,直坠下来,小女孩反应极快,一个漂亮的前滚翻,稳稳落到了地上!她落到地上的瞬间,立马出招,用脚扫起尘土,自己则足尖点地,拳头朝老头打过去。
老头不慌不忙,右手一搂将那几碟小菜搂到怀里,左手提起那壶酒,一个转身,左脚一踢,把太师椅往女孩方向踢去,挡住了女孩凌厉一击。
女孩的拳头落在太师椅上,太师椅瞬间分崩离析。
老头将酒菜放在身后的石桌上,心疼地说道:“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打人就打人,不要破坏东西,都是你师父我花钱买的啊!”
“我还没输,谁是谁师父还不一定呢!”女孩不服气,接着出招,“可是你说的,只要我赢了一次,你就拜我为师!”
“对,不过这是第九十八次了!”老头掰着手指数道,“你还有两次机会。”
女孩捡起两颗石子,作势一颗要往老头的方向丢,其实真正的目标是石桌上的酒壶。老头轻松接住了两颗石子,谁知,女孩又丢出了第三颗!
第三颗石子直直地朝老头的脑袋飞过来,眼看着他避不开了,老头一个侧身,躲过了这颗石子的攻击。
这石子却击中了老头身后墙上挂着的一串葫芦,那葫芦应声落了下来,直接砸中了那些酒菜,酒壶摔到了地上,酒撒了一地。
“哼!”女孩仰起头,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原来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那些酒菜,因为她知道,自己确实是没有赢了的可能,但是怎么也得在拜老头为师之前,让这老头心疼心疼!出出自己的恶气。
所以才有这声东击西,螳螂捕蝉之计。
果然,老头心疼地叫嚷起来:“你个小败家子,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你……你……你打人就打人,摔我酒壶干什么!气死我了!”
论武功,女孩不如老头,但是论这心眼子,老头甘拜下风。
女孩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老头咬牙切齿道,等这丫头拜自己为师以后,非得治治她!
女孩却捡起太师椅,坐下了。
“你还有一次机会。”老头提醒道。
“我知道啊……”女孩面容平静,完全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不,她不再出招,也就是说,只要她不出招,她就不算输!
女孩就不用拜师!
“这……”老头一下子有些不会了,还能这样?
女孩转过头,笑得很是天真灿烂:“要我拜师也可以,不过……”
不必多说,谈判就是如此,谁更心急谁就吃亏,想必这拜师条件,又要让老头心疼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