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赵小姐还坐在此处,我又怎么会这么做呢?那丫鬟我已经命人严惩了,萧兄,不要这点小事同我置气不是?”
周澹容听着陈言平的油腔滑调,并没接茬。
陈言平也不恼他这种态度,只继续说道:“我看今日萧兄都能骑马了,身上的伤应当是彻底好全了……那你这记忆可都想起来了吗?”
“偶尔脑海中会有片段闪过,宫中的御医也已经看过,说是此事急不得,的还是要慢慢来。”周澹容回道。
“宫中的御医?不知圣上这次派的是哪一位御医啊?”陈言平问道。
周澹容:“齐恒。”
“看来圣上还当真是喜欢萧贵妃啊,连齐恒都派来给萧员外看病了……若说宠冠六宫,还真没人比得上萧贵妃。”陈言平叹道,眼眸却闪过了一抹精光。
齐恒的医术他是知晓的,看来这牵机毒的毒引是不能再下一次,不然被他查出来,这面上可就交代不过去了。
周澹容何尝没注意到陈言平流露出的惋惜的神情:“时辰也不早了,明日我还想着同你们一起进山打猎,今日就早点回去歇着了……陈公子若是还觉得不尽兴,想必还有不少人愿意同你一起喝酒,我也就不奉陪了。”
“萧兄明日愿意大显身手,那我们可是有福了啊!”陈言平拍手叫好,然而眼中却浮现几分狐疑之色。
四皇子周澹容不擅骑射,去年秋猎还受了重伤,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而萧融可是在那年拔得头筹,得了嘉靖帝赏赐。
若是周澹容顶了萧融的身份,这骑射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难不成真是他之前多虑了?
陈言平思索间,周澹容已带着陆风先行告辞了。
而赵菀晴则举杯朝着陈言平敬了一杯酒,笑靥如花的面容在篝火下褪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艳丽,煞是好看。
陈言平眯了眯眼眸笑着说道:“宴席未散,萧兄就将你一人留在此处,实在有些不解风情啊!”
赵菀晴莞尔一笑说道:“表哥身边从来不缺人……初五那日府中的孟姨娘还特意命人为表哥办了场寿宴祝生,哪里轮得到我嘘寒问暖呢?”
陈言平眸色一暗:“萧兄的生辰何时在五月初五了?我记得不是在明日吗?”
“孟姨娘想着表哥在东山春猎不便过生辰,就提前了几日庆贺。孟姨娘这份细心,我真是自愧不如……”
赵菀晴说着说着,顺手提起酒壶朝着陈言平的空杯了倒了一杯。
陈言平看着赵菀晴恬静温婉的侧脸,心中想的却是:五月初五不是四皇子周澹容的生辰吗?
这是又是巧合吗?
“赵小姐何必如此自轻自贱?在我看来,赵小姐温柔如水,又贤惠淑良,萧兄多少有些目不识人了。”陈言平伸手握住酒杯时,身子骤然前倾,他贴近赵菀晴的耳边接着问道,“赵小姐这几日在萧府,可有看出什么不妥来?”
赵菀晴抬眸看了一眼陈言平说道:“没遇见陈公子前,我还真没发现表哥与从前的不同……如今经您一点拨,的确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表哥从前身形臃肿,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瘦下来,但因此身上也多了皮肤松弛的皱纹。”
“不过我听说,如今表哥的身上可没有。”
“且从前表哥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如今也瞧不到了。”
陈言平眼前一亮,身子朝着赵菀晴靠得越来越近:“哦,果真如此?”
赵菀晴也不拒绝陈言平的靠近,她反而巧言笑兮地说道:“这几日陈公子话里话外都仿佛在告诉我,我这表哥换了个人……可陈公子,这人痴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变得正常了已是奇迹,再发生什么旁的事也不奇怪不是?”
“您这般在意我那表哥的种种变化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言平伸手摸了摸赵菀晴的发说道:“这事啊,我觉得赵小姐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您从我这儿打听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也没有半点好处给我……”赵菀晴说道,“就算是做买卖也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
陈言平低头轻笑道:“听闻萧兄执意要退婚,你的兄长想必也快要到宿松县了吧?”
赵菀晴笑容一僵,没想到陈言平将萧府的事打探得这么清楚。
不过也是,周澹容与孟妤的私情陈言平都心知肚明,她与周澹容那些事也算不了什么。
赵菀晴调整好表情,流露出几分柔弱的神情说道,“我只是个弱女子,遇到这种事又有什么办法呢?表哥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不是?”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陈言平说道,“这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赵小姐何必把目光只放在萧兄身上……”
“陈公子这话的意思是?”赵菀晴的肩头轻轻靠在了陈言平的胸膛上,一双眸子含着笑意地看向他,满是柔情……
——
而另一边,刚刚回到营帐的周澹容正吐出一口浊气,皱着眉宽衣解带,准备洗漱休息。
然而看着这宽敞明亮的营帐和空荡荡的床榻,周澹容心中却有几分空落落的感觉。
这些时日都是他抱着孟妤睡,突然没了她,周澹容十分不习惯。
“主子,萧府那边递信来了。”陆风入内说道。
“说。”周澹容道。
“张管家说表姑娘的兄长赵苙到了,同行来的还有敬国公府的世子宋兴沛……”陆风说道。
周澹容提高声音诧异道:“谁来了?”
“赵家大公子赵苙和敬国公府世子宋兴沛。”陆风抱拳说道,“宋世子应当是奉敬国公之命来的。”
周澹容听罢,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当年在安州遇见孟妤时用的正是“宋兴沛”的名字。
当年周澹容被陈太后下毒,嘉靖帝为了保护他又将他幽禁在了安州皇陵,托付给敬国公照顾。
这一照顾,就又是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