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祖眼珠子咕噜噜转,想到一个法子:“爹,阿爷我去跟二婶说一声,那个房间可是周衡的,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能住进去,要是被二婶知道……”
“说不定,会把人直接给赶出去呢。”
“嗯,那你去说一声去,知青就应该住知青院,住你二叔家像什么样子,其他知青知道也会有意见。”
周老大看着儿子跑远,心头的不安反而越发强烈起来,担忧道:“爹,你说二弟要是不愿意过继耀祖,那咱们也没别的法子啊,以后家里东西肯定都便宜外人。”
“现在二弟家里就三个女儿,出嫁后肯定帮衬女婿。”
周老头嘴里叼着旱烟,闻言眯了眯眼,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有些狰狞:“呵呵,我不会允许这种事,老周家的东西只能留在老周家。”
“再说,大队长这个位置,以后肯定要由我们家里人来做,最好就是耀祖来做,这样我们家才能得到更多好处。”
“你二弟那个蠢的,有权利都不知道帮自家,一天天就忙活着屯子,为屯子奉献这奉献那,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眼底满是算计。
*
周耀祖一股气顺着河边跑,看着正在洗衣服的人,喊了一声:“二婶,二婶家里出事了。”
林素琴大队长媳妇,性子非常泼辣,不然也不会在偏心老两口手里,还能保住家里不吃亏。
听到这声音,洗衣服的人齐刷刷看过去。
“哎呦,这不是耀祖嘛,谁家里出事了说清楚啊。”
周耀祖小跑着过来,没理会那些打趣的声音,开口道:“今天最后一个知青来了,那个知青跟二叔长得有点像,二叔就跟疯魔一样把人安排在周衡房间里住。”
咣当一声,手里木锤子掉了下来,砸在碎石上发出声音来。
“谁,知青住家里?”
“是啊二婶,我爹和阿爷找二叔谈点事,就看到那个知青来家里,二叔一看到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对人可热情了。”
一旁洗衣服的妇人们打趣:“哎呦素琴,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别是大队长在外的私生子,哈哈。”
“就是啊,不过城里来的知青,想想不太可能呢。”
林素琴瞪了她们一眼,脸上带着几分泼辣:“怎么,一个个是闲的没事做了,那明天上工多安排点活干,争取今年向阳大队争个先进。”
“真是,这还没看到人呢,在这里啰嗦什么。”
“大丫二丫三丫你们继续洗,我回家做饭去。”
看了眼喜欢惹事的周耀祖,招招手:“耀祖你过来。”
两人大步朝着家里走去。
大丫(周萍)二丫(周霜)三丫周巧儿互相对视一眼,小声说:“爹是不是疯了,咱们家院子女眷那么多,安排个男知青在家里住,这多不方便啊。”
“是啊,不知道爹怎么想得,赶紧把衣服洗洗回家看看去,那知青要是个贼眉鼠眼的,那必须把人打出去。”
周霜性子随了母亲林素琴,性子非常泼辣。
周萍柔声道:“爹做事自有成算,二丫你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人家毕竟是城里来的知青,是有文化的,随便打了人跟公社也没法交代。”
“哎呀大姐,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嘛。”
“咱们三姐妹都没说人家,院子里多个男知青,传出去多少不好听,不知道爹咋想的。”
三人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加快了不少,显然也是想早点回去看看,那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路上周耀祖都在挑唆:“二婶啊,那知青我一看就不是个好的,来的时候莫名其妙路上耽搁,一到屯子就去找二叔家。”
“指不定是想攀上二叔,以后上工的话安排轻松活计,那些知青啊别看是读书人,那肚子里算计可多了。”
林素琴没说话,听着那絮叨实在有些烦。
不耐烦呵斥一声:“耀祖,你安静一点,吵死了。”
周耀祖:“二婶我……”
“别你啊你的,上工认真点干活,一天天上工偷懒,多少人跟你二叔反映这件事,省点心少让你二叔为难。”
“一个大男人,别一天天没事碎嘴子,跟个女人一样一点爷们样子没有,你都多大了,很快也该娶媳妇了吧。”
林素琴劈头盖脸来一顿,见他不吭声了才作罢。
两人到了门口,林耀祖脚步一顿:“二婶,我就不进去了,省得二叔说我告状什么的。”
说着转身就走,等林素琴进屋后悄悄趴在门上,透过缝隙看着院子里,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门被猛地拉开,对上林素琴那双不悦的眼神,周耀祖心里咯噔一下,讪讪道:“二婶,那我就先回去了哈。”
看着人走远了,林素琴才砰地一声关上门。
听到开门声大队长走出来,笑得一脸灿烂:“媳妇,你回来了,是要做午饭了嘛,咱们中午要不杀一只鸡吃吧。”
林素琴眉头拧了拧,毫不客气道:“……什么?吃鸡,又不是过年吃个屁吃,那个知青怎么回事,谁让你安排在小衡房间里的,那是我儿子的房间。”
“嘘,媳妇你小声点,人孩子大老远来屯子累坏了,这不才睡一会儿,明天还要安排上工很辛苦的。”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队长讨好道:“哎呀媳妇你看你这话说得,你只管去杀鸡的,等看到那孩子你就懂了。”
林素琴一口回绝:“不行,家里就那几只鸡,怎么能随便吃,还要留着下蛋呢。”
两人在院子里说话,陆阳眯了一会儿睁开眼下床,打开门看向院内笑得真诚:“周叔,我睡好了,不知道在哪里挑水,我去挑水去。”
“还有我住周叔家里,这房租费还是要给的,你看一个月给多少合适,您只管开口。”
身后的声音传来,林素琴下意识转身看到他那张脸,直接呆愣在原地,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都没意识到。
“你……”
陆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纳闷,怎么一个两个看他都这样,难道他这张脸有哪里不对嘛。
“婶子,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