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希大见状,神情一拧:
“你这小泼贼昨日吃的苦头还不够,今天还敢拦我,真当我好说话,是泥捏的不成!”
说话间,谢希大气性大得很,一脚踢出,直击郓哥胸膛。
这郓哥年纪轻轻,身体也不甚健壮,又无学过拳脚,如何躲得开谢希大这一脚?
被谢希大一脚踢中胸膛,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了墙上。
“郓哥!”
“儿啊!”
潘金莲和郓大娘见状,失声道。
“天杀的恶霸!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做些伙计赚钱吃饭咋就这么难啊!”
郓大娘上前见郓哥捂着胸口忍痛的模样,一脸心疼,放声大哭。
店外围观的几个年轻人有些忍不住,正欲上前搭手时,却被身边的人强拉住,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谢希大无视郓大娘嚎啕大哭,啐了句不知死活,继续朝潘金莲走去,如苍蝇挠头般搓了搓手,放肆笑道:
“嘿嘿嘿,你且得跟我回去做押。另外,我腹中如绞,日常起居不便,你得伺候我左右,端茶喂饭。”
“你别过来……”潘金莲被吓得连连后退。
郓哥被踹了一脚后,激起心中那股男儿火气,见状,从地上爬起,张开手熊抱住谢希大,再次阻拦。
见郓哥还敢上去拦他,谢希大气极,“没完没了你还……”
这什么人都敢反抗自己,那自己的威严和脸面放哪里?以后还办不办收债催账收管理费的事儿了?
必须要露露自己的狠辣手段,当下他怒喝道:“给我砸!”
众泼皮听到命令,立刻开始叫骂着乱砸乱踹这新开的武氏饼店。
而谢希大则是伸出两只大手,一手捉住郓哥的后背衣衫,一手捉住郓哥的腰带,将他一把提起,然后一甩,给摔到了外面街道上去。
好让外面的人看看,敢拦自己的下场。
扑通一声,郓哥摔在街上,吃痛得连连闷哼出声,口鼻冒出殷红,再也起身不得。
正当他侧躺在地上,弓身捂着肚子忍痛时,头顶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张都头,你看该怎么办?!”
郓哥抬头一看,见到正是武植,忍不住哭出声来。
“大郎~!”
潘金莲见到武植回来,鼻子更酸了,委屈一上涌,眼睛笼起一层水雾。
武植脸色平静看着自己这间小店被十几个泼皮打砸。
饼子笼屉横飞掉地,桌子椅子东倒西歪,满地狼藉!
张二岩听见武植的问话,转头正要说问题不大,自己来解决。可看见武植那双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的眼睛时,不禁微微一凛。
他知道,面前的武植已经怒到了极点,已经不靠大喊大叫来宣泄了。
俗话说:断然钱财如杀人父母。
这帮泼皮不但断他武植的财路,还殴打他的手下,调戏他的老婆。
这仇怨之大,武植已经起了杀心,不管明里暗里,都必须要整死这帮杂碎。
自己离开不过才半个多时辰,就赶巧发生了这种事。
他也知道在街上开店做买卖迟早会被泼皮找上门索要钱财,但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小店开张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事儿。
四周的人见到身穿公服,腰挎雁翎刀的张二岩,纷纷出声。
“是张都头!”
“张都头来了!”
正在打砸的泼皮听到四周百姓的话语,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到张二岩时,脖子一缩。
别说是他们这些喽啰,就是谢希大这种泼皮头子见到张二岩这种实权在手的都头,都得毕恭毕敬,点头哈腰。
店内的谢希大听到后,也转头看了出来。
当看见张二岩站在店外时,大手立刻放开潘金莲的手臂,脸上堆着笑,噔噔噔跑了出来。
“哟,这不是张都头吗,您今日当差巡检此街么?”
张二岩抬手啪一声,重重落在谢希大脸上,大声斥问道:
“本都头巡检哪里轮得到你问?你这泼厮为何带人打砸这间店铺?”
谢希大被当街众目睽睽之下抽了一巴掌,先是一怔,他都不记得上次被人当街抽脸是什么时候了。
忍不住怒气腾升,可看到张二岩拧眉的神情后,内心微凛,最后赔笑道:
“张都头明鉴,是小人和诸位兄弟吃了这家店的饼子后,腹中绞痛。可店内主事的一不承认,二不赔礼,三不赔钱,小人和这么多兄弟这才气不过,打砸了一番。”
谢希大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又响起,张二岩又扇了谢希大一巴掌,喝道:
“荒唐,我看你们这伙泼厮脸色一不青白,二不蜡黄,且还有余力叫骂打砸,怎地可能腹中绞痛难忍?分明是你们仗着人多,在欺男霸女,欺压良善,是也不是!!”
谢希大又被扇了一巴掌,有些忍不住,脸上肌肉抽搐,心底生出一股怒火。
好歹自己也算是这阳谷县一霸,被这当街连扇巴掌,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捂着脸辩解道:“张都头此言差矣,我说的句句属实,又怎来荒唐一说?”
“句句属实?”
张二岩冷笑道:“那我且问问,围观的诸位乡亲,可有吃了我这兄弟武大郎家的煎饼后,肚中腹痛难忍的!?”
张二岩知道武植带他路过了自己家饼店的意思。
明面上说要请他尝尝自己家做的煎饼,暗地里无非就是要借他的势。
看在武植有药能治自己家孩儿的份上,自己今日就给他撑撑场面。
也落得个人情,让其日后在这阳谷县做生意能少去许多麻烦。
而且,谢希大最近收债害得好几户人家破人亡的事儿,张二岩也有所耳闻,只恨西门庆在县衙里面上下斡旋,才没将事情继续闹大。
现在正好,正愁没理由教训这厮为那几户人家出气,这下算是撞上了。
围观的人中也有许多受到过谢希大的欺凌,现在听见张二岩出言相询,立刻回道。
“没有,大郎这饼我日日都吃,未曾见有半点腹痛不适。”
“没错,就是这谢希大故意刁难,恶意撒泼。”
“这贼泼厮整日横行霸道,张都头不可饶他!”
人群中开始有人仗义出声。
谢希大闻言,瞳孔一缩,他的兄弟武大郎?
武大郎怎会认识这都头张二岩?
这县城都头,专管地方治安秩序,捉的就是他们这些闹事的泼皮无赖和一些盗匪蟊贼。
这要是知道武大郎认识这张都头,而且还兄弟相称,他谢希大是绝对不敢来这小店这么明目张胆闹事的。
谢希大心里大苦,转头恶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张胜。
要不是张胜撺掇,自己也不会来此为他出头。
张胜脑袋一缩,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去,心里也是掀起滔天巨浪,这武大郎什么时候攀上张二岩这棵大树了。
暗道完了完了。
张二岩冷声问道:“谢希大,你还有什么话说?”
谢希大赔笑道:
“张都头不可听信这些刁民之言,我谢希大素来安分守法,从不做蛮横无理之事,这点我哥哥西门庆时常教导我听,我深得他的教诲,从不逾越。”
说话间,他语气着重强调了“我哥哥西门庆”这几个字,将他的靠山搬出。
张二岩眉头一皱,神色阴冷下来,大声喝道:
“你这赖皮猪狗,好大的狗胆!竟敢在我面前扯虎皮!他西门庆不过是个放债买药之徒,莫不是你受了他的唆使才这般猖狂,欺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