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娘的什么鬼东西!”
那光太冲了,劈头盖脸砸下来,眼前根本不是白,是疼!
火辣辣的,跟拿烧红的铁签子往眼珠子里硬捅!
眼泪哗哗地淌,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燕军士兵哪见过这阵仗?手里的家伙什“哐当”掉了一地,捂着眼睛满地打滚,惨叫声撕心裂肺。
刚才那点摸黑偷袭的老练沉稳,早他娘的飞爪哇国去了。
光柱底下,他们成了无头苍蝇,手舞足蹈的样子,又蠢又狼狈。
“杀!”
墙根两边,突然炸起喊杀声!
埋伏好的雍城士兵端着刀枪冲了出来!
这些燕军斥候单兵的本事确实不赖。
可现在眼睛跟瞎了没两样,疼得钻心,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魂儿都快丢了。
还怎么挡?
“噗嗤!”“啊!”
兵器入肉的声音,惨叫声,还有雍城兵粗野的呼喝声混在一起。
响动持续了没多久,很快就弱了下去。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墙根下躺了一地哼哼唧唧的燕军。
没死的,也都被凶神恶煞的雍城兵用粗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只有两三个跑得快的,仗着离得远,趁着同伴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空档,手脚并用地爬进了旁边的黑暗里,捡回一条命。
张宇站在城垛边,看着下方的结果,下巴绷得紧紧的。
强光手电筒,效果拔群。
这种近乎耍赖的打法,让他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往下沉了沉。
“将军!神了!真他娘的神了!”
林子豪跑过来,激动得脸膛发红,眼睛直勾勾盯着士兵手里还没收起来的几个手电筒,嘴里啧啧称奇。
“这玩意儿,比几百根火把捆一块儿都亮!真跟天老爷发怒打下来的光似的!”
“收队。”
张宇收回自己的手电筒,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
“把俘虏押下去,撬开他们的嘴。”
“手脚麻利点,地上收拾干净,别留下痕迹。”
“告诉弟兄们,这才刚开胃,硬仗还在后头。”
消息很快就传进了燕军大营。
那几个侥幸逃回来的士兵,眼睛又红又肿,泪水止不住地流,身子到现在还抖个不停。
他们颠三倒四地形容着那“白光”,怎么从天而降,怎么一照过来眼睛就废了,自己人怎么稀里糊涂就栽了。
中军大帐。
燕军主将韩厉听完斥候带着哭腔的回报,两道浓眉几乎拧在了一起。
他大概四十上下年纪,脸庞瘦削,下巴刮得铁青,身上那股子久经沙场的沉稳锐气,跟上次那个愣头青先锋官,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神光?”
他手指在案几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心里全是疙瘩。
“什么样的光?火把能亮成那个样子?”
“不是火把!绝对不是!”一个逃回来的士兵哭喊着,“那光,白得瘆人!比、比正午的日头还晃眼!照在脸上,眼睛就跟针扎一样疼!肯定是妖术!雍城有妖人作祟!”
“妖术?”
韩厉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他带兵打仗,从不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可雍城守军这接二连三的古怪名堂,确实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
上次攻城没捞到好,这次派精锐夜里摸墙根,又折了十几个好手,还被人家用这种闻所未闻的法子给破了。
看来,想靠偷鸡摸狗的法子拿下这座怪城,是没指望了。
“传令!”
韩厉猛地站起身,帐内空气骤然一紧,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明日一早!把所有的投石车、撞车都给老子拉出来!集中火力,给我往死里轰东门!”
“我倒要亲眼看看,他那邪门城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做的!”
他必须来一次硬碰硬的强攻,探探雍城的虚实。
也要用绝对的力量,碾碎守军那点侥幸!
第二天,天边刚透出点灰白色。
呜——呜——
沉闷悠长的号角声划破了燕军大营的宁静。
一队队的燕军士兵扛着长梯,推着蒙了湿牛皮的盾车,簇拥着几架嘎吱作响的小型投石车,还有一辆格外粗壮、需要十几人合力推动的撞车,黑压压地开始朝着雍城东门压过来。
队伍行进间,甲片摩擦声,沉重的脚步声,汇成一股让人心头发沉的洪流。
东门城楼上,空气绷得能拧出水来。
“来了!”
林子豪手紧紧按在刀柄上,死死盯着下方开始排开阵势的燕军。
姜雪晴也是一身武将装束,站在垛口后面,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弓箭手!准备!”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城头。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箭!”
她也想亲眼看看,张宇弄出来的那个叫什么“水泥”的东西,糊出来的墙,到底有多硬。
“放——!”
燕军那边,领兵的军官长刀向前猛地一挥。
几架投石车的长臂应声甩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将磨盘大小的石块狠狠地抛向东门城墙!
“砰!”
“砰!”
“砰!”
沉重的石弹砸在灰白色的墙面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动。
然后……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看着就势大力沉的石块,砸到墙上,有的直接就被弹飞了出去,骨碌碌滚到老远。
有的倒是砸中了,可也就是在墙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子,或者震掉点墙皮浮灰,连块像样的砖石都没砸下来!
城墙上,雍城的守军先是懵了一下,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看见没!砸不坏!咱这墙砸不坏!”
“真乃神墙!神仙给修的墙啊!”
城下,燕军阵中,却是一片死寂。
操控投石车的那些士兵,傻愣愣地看着那面几乎毫发无损的墙,握着绞盘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继续!给我砸!都没吃饭吗!”
后头的督战队挥舞着鞭子,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石块又接二连三地砸过去。
结果还是一样。
墙面上多了些白点和浅坑,看着跟长了麻子似的。
可那段新修的水泥墙体,就那么稳稳当当地立在那儿,纹丝不动,连晃都不带晃一下。
韩厉骑在马上,隔着一段距离,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那张一向沉肃的脸,此刻阴沉得可怕。
他带兵打仗半辈子,攻下的坚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什么样的硬骨头没啃过?
可像雍城东门这段墙,硬到连投石车砸上去都跟挠痒痒差不多的,他真是头一回碰见!这他妈是石头垒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