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谈判
杨昭哪里敢说个“不”字，自然是说“哥，救我！”
“这暗处没法躲，不如就去躲到明处去。”
“躲到明处去？”
“最近风头紧，前些日子咱们干得有点张扬，也没办法嘛，王哥的要求，有些人啊，就是犯贱，那不断手断脚，哎，他们就不知道还钱，这我们有什么办法，对吧。”曹前进吐出一口烟
“是是，欠债还钱，这不还钱我们要钱有什么不对的？”杨昭赶紧说。
“但他爹的几个欠了钱的还他爹的敢报警，还真有人敢去作证，现在查出来，咱们总得有人出去背锅，对吧。”
“曹哥的意思是？”
“你出去，把这事儿顶了。”看见杨昭就要跳脚，曹前进摆摆手，“哎，不要紧张嘛，你哥不可能害你的。你想想，你要是被曲繁找到了，那个疯娘们指不定哪天就找人把你砍了，要是真死了还好，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哥我还能帮你照顾照顾家人，要是把你手脚都砍了了？你当个残废在世界上，你就高兴了？”曹前进谆谆善诱道。
“你想想，警局好歹是个正规地方，你进去有吃有喝的，你曹哥在外面替你照顾姚丽丽，她肚子里还有你杨家最后的种呢，是不是？你进去带个三五年，要是改造得好，一两年出来了，王哥仗义，进去的兄弟一般正常开工资，你出来白拿几万块啊。”
“可是，可是......”杨昭其实被说得也有点心动，但是终究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别可是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除了进局子，我是想不到什么法子保住你了。”
杨昭咬了咬嘴唇：“曹哥你让我想想吧。”
“你快想吧，要是哪天被曲繁的人打死了，可别说你曹哥没保住你。”
宏远大楼。
拒绝了贺敬之一起提议，昨晚贺敬之给她讲最近的京海政策和银行贷款利率趋势讲到半夜三点，年轻的身体就是好，第二天洗把脸直接开车去了宏远。
已经有一个小业务员看见她的车牌就停下来，说是小年轻，其实和杨晓年龄也差不多：“姐，我叫小吴，贺总让我来带您进去。”
“车停哪儿。”
“您把车停这儿钥匙给我，我去让保安停就行。”小吴贴心地说道。
杨晓松了一口气，虽然拿到驾照了也买车了，但在停车场停车她还是发怵，毕竟现实停车场里面又没有小石子和要拐弯的白线。
小吴熟练地把杨晓引到十二楼，杨晓原本以为这种大boss的办公室一般在顶层，没想到居然在正中间，“高总。”
“弟妹。”二人客套地握了握手，小吴无声地退了出去。
“宏远预估今年十月上市，总把贺敬之从弟妹那儿借出来，弟妹别见怪啊。”高长恒熟练地烫杯子泡茶，“尝尝。”
杨晓去过贺敬之家的书房，他不喜欢在书房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基本不是书就是办公桌，甚至连绿植都没有。但高长恒显然是另一个风格，他的办公室放了两个巨大的博古架，上边摆了各种金玉古董，根雕的茶台和象牙的整面屏风，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香薰还是点的什么香，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甜腻味，倒不难闻，很舒服，只是让人闻着好像都快困了。
杨晓立刻想到贺敬之那句“他那个人有点浮夸，十句话九句半都是假的，你挑重点听就行。”
“还是叫杨女士吧。”杨晓半是开玩笑地说，“不然我谈起来多抹不开面子，还不如去找敬之呢。”
“好吧，坐，我看过点心店的流水了，原本宏远不怎么做这种规模的业务的，不过是你当然没问题，敬之说你已经在在餐饮公司的注册了？”
“嗯，在验资。”
“是你个人持有还是......”高长恒的桃花眼带着笑意，让人不自觉就会多说几句。
“敬之也有股份在里面，在验资也是在走财产分割的书面证明。”杨晓笑道，“主要是个人持有的注册资金要10万呢，非个人持有不是更低一点。”
“确实，就算是家庭共同持有也还是分得清楚一点好，打算贷几年？3-5年？我记得中行的利率好像是7.2吧，放心吧，从宏远走可能不至于这么高。”高长恒尽量把话题往轻松里面带。
“估计用不了那么长，本来只是周转一下。”杨晓笑眯眯地说道，“而且高总怕是记错了，今年五月中行就公布了利率下调，9月起就算3-5年期也只是6.3了，看着趋势说不定还会下降呢。”
“确实9月就会下调，但是杨女士的钱可不是9月要啊，我看了一下新的两个铺面，都在中小学附近，是想赶着学生开学季吧，要是钱9月打过去，我自然按照9月的利率算，但真9月打过去，耽误了两个铺面的开业就不太好了呀，赶不上开学季我都替弟妹可惜。”高长恒的声音带了一点尾调，丝毫听不出是分毫不让的商业谈判，反而像是在调情。
二人现在心里都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杨晓本来听着贺敬之对高长恒“十句话九句半都是假的”不太在意，再加上这人私生活上的风评不怎么样，杨晓下意识地把此人和脑海中无数酒囊饭袋的二代们联系在了一起，以至于一开始更多的是强调公事公办，没想到人家脑子清醒着呢，一口一个弟妹地叫着也照赚不误。
至于高长恒就更是了，杨晓来之前他的印象只有周岁宴的时候，那个抱着孩子站在贺敬之身边温柔而沉默的女人，长得倒是还行，可惜是个没嘴的，估计性格也内向，能把生意做到现在这样只能说是走了大运了。
外加上贺敬之再三强调他太太杨晓温柔体贴不会吵架像只小猫似的，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对商业方面更是不怎么懂，少把商场上那一套拿出来给她挖坑。
这个笑着跟他谈现在的货币政策和经济形势，一会儿称兄道弟讲义气，一会儿抹着眼泪装可怜，不择手段就为了跟他杀那零点几的利率的嘴笨小猫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