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雨晴回到东港市后,多次催促萧之曼向她透露江氏的情报,萧之曼总是推三阻四地予以拒绝。她感觉到自从这个女儿嫁给了江茗昊之后,过上了江氏少夫人的日子,已经不再接受她的掌控,她感到非常气愤。她意识到,要想让萧之曼替她教训江逸辰,拿下江氏看来是不可能了,既然她已经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她也绝不会让萧之曼舒舒服服地过好日子。这不是她最终的目的,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天晚上,江茗昊和萧之曼洗完澡躺下正欲入睡时,突感胃部一阵剧痛,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江茗昊见状,赶紧将她送往惠民医院急救中心就诊。
经过认真细致的检查,医生非常沉重地告知江茗昊,她妻子的情况很不好,还需做进一步的检查确诊。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江茗昊几乎惊呆了。她和萧之曼结婚才几个月,他们幸福的小日子才刚刚开始,她怎么就患上重疾了呢?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江茗昊将自己整个身体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浑身瘫软无力,精神差到了极点。
翌日,医生为萧之曼做了胃镜检查,病理结果显示:萧之曼患上了胃癌晚期,所剩时日不多了。这个重磅消息几乎将江茗昊击垮。
好好的一个可人儿怎么被重病缠身了呢?这怎么可能?江茗昊一遍遍地问自己。他和萧之曼一起经历的一幕幕往事历历在目,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一想到萧之曼正在和死神一步步接近,江茗昊痛苦极了,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为了不让萧之曼知道她自己的真实病情,江茗昊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强颜欢笑,尽心尽力地照顾她、满足她的各种愿望。同时,她通过各种方式打听国内治疗胃癌的知名专家,得到的结果和惠民医院的专家说得几乎一致,萧之曼的病情非常严重,最多挨不过三个月。
这天晚上,萧之曼胃痛再一次发作,医生为她开具了止痛针,打完针,精神稍微好些的萧之曼开始和江茗昊聊起了天,
“茗昊,我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啊?我总感觉我快不行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之曼,你胡说什么呢?你就是普通的胃炎,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好转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配合医护人员治疗,阳阳还等着你出院后,我们一家去游乐场游玩呢。”江茗昊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道。
“茗昊,你是不是在骗我呀?我最近胃痛发作非常频繁,我觉得我得的肯定不是普通的胃病,你能对我说句实话吗?”萧之曼脸色苍白,语气柔弱地道。
“之曼,你真的没什么,你好好养病,我还等着你出院了,再给我生个女儿呢,呵呵!”江茗昊边削苹果,边调侃道。
“茗昊,你真的很喜欢女儿吗?咱们流掉的那个孩子可能就是个女儿呢,呵呵!只可惜咱们和她无缘相见啊!对了,茗昊,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聊聊。”萧之曼话锋一转,犹豫地道。
江茗昊感觉到了她的犹豫,停下手中的动作,定定地盯着她,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茗昊,我的继母崔雨晴并不像你想得那样简单,她是一个富有心机、很有手腕的女人,而且她和你们江家貌似有深仇大恨,她此次回国就是想针对你们江氏的。”萧之曼含沙射影地说道。
江茗昊瞪大双眸怔忡地看着萧之曼那面无血色的小脸,竟无言以对。
“茗昊,继母表面上特别疼爱我这个女儿,事实上,她只是把我当作一颗为她所用的棋子而已,她根本就没把我当她的女儿看待,她只是在利用我搞垮你们江氏,你懂吗?”萧之曼有气无力地道。
“之曼,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母亲教你如何管理公司,还帮你照顾阳阳,你难道就不念她的好吗?”江茗昊好奇地问道。
“她对我的好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她的目的可没有那么简单,她好像非常恨你父亲和小姑,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得而知。茗昊,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我有点累了,我想睡了。”萧之曼留下了一个悬念,然后准备躺下休息。
看到非常疲惫的小女人,江茗昊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独自一人来到了医院的天台上,抽起了烟。
萧之曼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崔雨晴为什么会恨自己的父亲和小姑?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情仇?崔雨晴究竟要对他们江氏做些什么?这一系列的问题像魔咒一般,萦绕在江茗昊的大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经过医护人员的全力救治,江茗昊的精心护理,萧之曼仍然没有摆脱死亡的噩运。
三个月后的一天早上,萧之曼再次进入昏迷状态。医生告知江茗昊,萧之曼所剩时间不多了,恐怕挨不过今天,他要是有什么话就抓紧说,否则恐怕再没有时间说了。江茗昊心情沉重地回到了病房,看到病床上精神状态极差的萧之曼,她心如刀绞。
“茗昊,你坐下,我想和你说说话可以吗?”萧之曼气若游丝地道。
江茗昊坐在萧之曼的病床前,拉着她冰凉的小手,点了点头。
“茗昊,我知道自己快死了,有些话我必须要对你讲,否则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之曼,你不要胡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和阳阳都等着你呢。”江茗昊说着眼里噙满了泪花。看着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形容枯槁的女人,他心痛极了。
“茗昊,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阳阳,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如果以后你要给她找后妈,也一定要找一个温柔贤惠、对他好的,千万不能找我继母那样的后妈,你懂吗?算我求你了。”萧之曼非常激动地道。
江茗昊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萧之曼的请求。
“茗昊,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阳阳的到来是我蓄谋的,不是意外。”萧之曼看着江茗昊深邃好看的黑眸怯怯地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蓄谋的?”江茗昊怔忡地道。
“茗昊,记得那次暑假你带我去露营吗?当时我们偷尝了禁果,可那会儿我处于安全期,那次我根本就没有怀孕。是我用了非常规手段,冷冻了你的精液。后来,我偷窃江氏情报的事情败露,我迫不得已去了m国,我用冷冻的精液做了试管婴儿,阳阳就是这样来到这个世上的。”萧之曼一字一句地讲述着这一切。
“之曼,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自始至终,你都没有真正爱过我?”江茗昊紧皱着眉头,愤懑地道。
“茗昊,我说过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崔雨晴的一颗棋子,一开始我接近你,完全是受继母操纵,她怂恿我父亲,让我想方设法接近你,说你是江氏未来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傍上你这个富二代,我的后半生就衣食无忧,不用愁了。那会儿,我非常单纯,就听从了父亲的指使,想尽办法接近你。后来,在和你谈恋爱的过程中,我越来越发现你是一个非常优秀值得我去爱的男孩儿,我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情感的旋涡。可是,父亲的旨意不能违背,他这一生太坎坷、太不容易了,为了父亲,我只能违心地继续做他们的卧底。”萧之曼悲愤地讲述着。
“后来,我的行为东窗事发,我知道我无法再得到你的爱,可我真的想有个你的骨肉,作为我们相爱一场的见证。老天非常厚爱我,我终于怀上了你的孩子,他可是我们的亲生骨肉,他长得几乎和你一模一样,每次看到他,我就像看到你一样。我想你了,就会盯着儿子的脸看,我把对你的爱和想念全都倾注在了儿子身上。我本以为我回国后,可以和你重续前缘,好好地生活,可是命运弄人,竟然让我得了癌症,或许这就是我作恶多端,上天对我的报应吧。茗昊,我作了恶事遭了天谴,可儿子没有罪,他是无辜的,你一定要好好善待阳阳,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萧之曼抓着江茗昊的大手,用力地摇晃着,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托孤。
就在江茗昊愣神不知如何回答萧之曼时,病房的门被倏地推开了。一位七八十岁、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萧之曼的爷爷。
看到爷爷的到来,萧之曼是既震惊又欣喜。她没想到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爷爷竟然会来看望自己。她让江茗昊扶着自己坐起来,并让爷爷坐在了自己的病床边。
“之曼,爷爷来看你了。”老人颤抖着声音道。
“爷爷,好久不见,您还好吧?”萧之曼有气无力地道。
“我还好,之曼,你受苦了,爷爷此次前来是有话对你说。”老人潮湿着眼眶对萧之曼说道。
老人抹了把眼泪,开始继续讲述。
“之曼,其实你并不是我的亲孙女。当年,你外公和我是关系非常好的战友,在你父母很小的时候,就给他们二人定了娃娃亲。后来他们成年了,我和你外公想给两个孩子完婚,可是你母亲已经有了心上人,坚决反对这门亲事。你母亲那会儿是我们那里出名的大美人,你父亲非常喜欢你母亲,想方设法要把你母亲娶进家门。后来,在两家老人的极力争取下,你母亲总算嫁进了我们萧家。可是,你母亲却是带着身孕嫁进我们萧家的,直到你出生,你父亲一直有所怀疑,趁你母亲不在家时,他偷偷地去和你做了亲子鉴定,才发现你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你父亲怒火中烧,说你母亲不仅给他戴绿帽子,还生了一个野种,让他吃哑巴亏,两人激烈地争执了一夜。后来,你父亲在冲动之下,拿刀将你母亲捅成了重伤,抢救无效身亡了。为了躲避法律的制裁,你父亲偷跑出国,在国外发展公司,建立了家庭。之曼,爷爷不待见你是因为你不是我们萧家的孙女,你是你母亲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啊!你换位思考一下,这种情况之下,我能对你好,喜欢你吗?只是迫于外界舆论的压力,我只能忍气吞声将你养大,我也很不容易了,你懂吗?”老人边说边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爷爷,您说的都是真的吗?父亲曾许诺我,只要我听他的话,帮他做任何事情,他就会告诉我我母亲的下落。可是直到他突发疾病去世,他也没有告诉我母亲的行踪,原来母亲早都去往天堂了,呜呜!”
萧之曼边说边哭成了泪人。她没想到自己自始至终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孽种。一直以来,他都是一颗为父亲和继母所用的一颗棋子,他们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她真是一个可悲的存在。
这时,老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丝绒盒子,他打开递给了萧之曼。
盒子里装的是一对银手镯,这是她的亲生母亲临死前留给她的纪念,老人一直保存着,直到听说萧之曼病危才将手镯交给了她。
萧之曼握着这对手镯,手颤抖不止。她这短短的三十多年的人生一直在为这个女人而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有一天见到这个女人,可到头来,她什么也没有得到,竟然被自己的爷爷、父亲和继母欺骗了一辈子。她恨,她真的好恨。她恨自己的母亲是个不检点的女人,毁了她,也毁了自己的女儿,她恨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害了母亲。她恨自己的养父不把自己当人看,让她做违法的事情,毁了她的爱情和人生。她还恨自己的继母为了实现自己的报复目的,一次次地利用她,甚至让她失去了腹中的胎儿。
想着想着,原本就非常虚弱的萧之曼抓着银手镯的手渐渐地松开了,人也随之瘫软了下去。一个曾经美丽纯情、聪慧能干的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