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处俭问道:“秦县子可有应对之策?”
秦浩问道:“赏钱有多少?大人可还没有答复本人呢?”
辛处俭尴尬不已,小声道:“这都好说,眼前命案要紧,如能尽快侦破,定是大功一件,县子还愁没有赏钱吗?”
秦浩不屑道:“可别这么说,丑话说前头最好,到时候一大堆荣誉给你,没有半点实际的,
可能性不是没有的,我可太了解陛下,不是,太了解官场这点破事了。”
辛处俭咬咬牙道:“如果上官不给,我本人出二十贯,可行?”
秦浩顿时笑道:“大人爽快,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刚刚听这妇人说外出如厕,回来后夫君被烧至死,那就说明妇人出房间时医师还活着对吧?”
那妇人没出声,辛处俭忙捧哏道:“正是。”
“人是否被烧至死其实是有痕迹可寻的。”那仵作来了兴趣,问道:“大人可详细说明一下否?”
“此事直接说没有作证,大人可派衙役去寻两头猪来,院中架起柴堆。”
辛处俭现在全靠秦浩破案,大手一挥,照作。
不多时,两头猪绑了过来,秦浩让点起火堆,吩咐衙役先杀死一头,与另一头活猪一同放进柴堆里焚烧。
众人都觉得有些残忍,赵虎却兴奋异常,主动把两头猪扔进了火堆中,站在一旁听着那猪的叫声,
秦浩诧异的望着赵虎,这个小子不是有变态的基因吧,这以后得让他离着小武她们远点才行啊,靠,又想歪了。
火熄灭了,秦浩领着众人一同查看两头猪的尸体,吩咐仵作掰开两头猪的嘴,
只见被烧死的那头嘴里有大量烟灰,而被杀死的那头嘴里则没有烟灰,
接着,又让仵作再检查医师的尸体,发现嘴里也没有烟灰,就此断定这医师是先被杀死而后才被火烧的。
辛处俭像发现了新大陆,学了新知识感到莫名的激动,指着那妇人道:“你还不如实道来?”
那妇人战战兢兢的道:“大人,民妇冤枉啊,老爷身上并没任何伤痕,或许是之前突发急症也说不定啊。”
旁边家属已经有控制不住的过来踹了妇人一脚,妇人被踢倒侧躺在地上,大呼冤枉。
辛处俭扭头看向秦浩,也想知道这医师到底是如何死的。
秦浩看向仵作,心说你是专业的,找致死的伤都找不出来吗?仵作有点心虚,往后挪了挪身子。
秦浩只得忍着恶臭,来到尸体近前,既然仵作没有发现伤口,那必然是能一下被杀死又不易被发现的地方,
脑海中回想着历史上的各种奇案,突然眼睛一亮,转到尸体头部一边,拿了根棍子拨动了一下头部,
动用显微镜般的眼睛扫描着,果然一点亮光吸引了目光,仔细一瞧,还真是个人才。
用木棍指了指亮光的部位,对仵作说道:“以后检查要仔细着点,伤口在这里。”
仵作大惊,忙上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果然在尸体头部发现了一枚钢针插入其中,心中对秦浩那是无比佩服,连忙称谢。
秦浩无语道:“得了,一个尸体有什么谢的,我嫌弃死了。”
案子是破了,那妇人也彻底瘫软了,就此定了案,判了死罪。
可秦浩却觉得这妇人如此歹毒,竟晓得以钢针杀夫。
但是又觉奇怪,她完全可以就推脱是烧死的,即使被怀疑也找不到证据,
根本没必要栽赃到自己的身上,这样反而容易露出破绽呀。
心中不解,但见案子了结,也未多想,与辛处俭拱手告别。
马车行到半途,秦浩忽有感悟,忙让赵虎调转车头,又重新向万年县衙行去。
辛处俭不愧是老官油子,待秦浩到时,已将案宗书写完毕,正要派人上呈大理寺,
杀人大案仅几个时辰就被自己侦破,可是大功一件,况且还搭了自己不少银钱,可不得快些表功。
秦浩向辛处俭建议先暂时搁置一下,自觉有蹊跷之处,
提出想见那妇人一面的要求,想问问为何要栽赃给自己的原因,
辛处俭自然乐得给秦浩这个面子,因是个女死囚犯,派了个女监卒在旁陪同,秦浩同意了。
大牢中,望着战战兢兢的柳氏,秦浩蹲下轻声诱问:“柳氏,我且问你,你既已成功杀夫,仵作并未发觉异常,
即使家人有所怀疑,但又无确实证据,你为何又要攀咬于我,导致身陷囹圄,如今性命不保,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不要有什么侥幸心思,有我在,即便你再有后台,也绝无生路可言。”
柳氏已知被判死罪,又见秦浩仿佛识破了什么似的,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犹豫片刻道:“大人,民妇被猪油蒙了心,我虽与老爷性格不合,但也不至于杀人,
况老爷死了对我也无甚好处,都是,都是有人指使我如此说的,那钢针是被配合之人钉入,火也是他点的,
民妇实是无此胆量做那杀人之举啊,望大人可怜可怜民妇,饶了我这一遭吧。”
秦浩见突破有戏,追问道:“指使你之人许了你什么好处,从实道来,若情有可原,我必向县令大人为你求情,
我想追究的是背后陷害我之人,而不是你一个傀儡,懂了吗?”
妇人见有希望,哭哭啼啼道:“大人,我也不知晓是何原因,那人只是给了我五十贯,让我配合这样说话,
说是即使被侦破,也会有人救我出去的,过后会再给我五十贯。
我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大人饶命啊。”
秦浩见妇人心理防线被突破,不再急迫追问,循循善诱道:“柳氏,你莫着急,如果真的是如你所说,那你并未直接杀人,最多只是配合之罪,罪不至死的。
你且详细道来,那人是如何寻到你的,你为何会答应配合,让你栽赃于我又是为了什么?”
妇人心下稍安,觉得好像有转机的可能,望着秦浩缓缓说道:“大人容禀,民妇十五年前来到长安,
因遇土匪被众人糟蹋,坏了身子从此不能再生育。
那卫熺见我容貌尚算标致,收留了我,我正走投无路,便答应与之成了亲。
我最初以为他对我体贴,又有间医馆敛财,哪知成了婚后,嫌弃我不是完璧之躯,整日说我伤风败俗,有失妇道。
我二人便整日争吵,那卫熺平日就是色中恶鬼,之前妻子便是被其折磨至死,
多亏我年少时在主家与护院习得两手拳脚功夫,卫熺被掏空了身子,力不及我,便逐渐被我制服,日子也算对付能过。
民妇好贪小财,平日喜欢些奢侈之物,每次均是因为钱财与卫熺产生口角,
那日大人进了医馆,我得了一吊钱,傍晚时分便与我争吵,我一气之下离了家,便遇了那名像是管事之人,
他与我说,只要除掉卫熺,栽赃大人,不需我动手杀人,给了我五十贯,说是事成之后再给五十贯便可远走高飞,
我一时贪财便同意了,大人,民妇是一时糊涂,真无心祸害大人的呀,呜呜呜。”
秦浩静静的听着,仔细思索每一句话,每个词,查找着说话间的漏洞。
见妇人哭泣不止,主动问道:“柳氏,那你可曾记得这所谓管事之人的面容?若再见到,你可还能认出?”
妇人点点头:“自是记得,只是杀人之人不是那管事之人,身形差距较大,因蒙着面,我未见过容貌。”
秦浩招来女监卒为自己寻来一张白纸,掏出石墨条,
一边按照妇人描述,一边手绘,擦擦改改,最终竟得到了一张妇人认同的画像,
柳氏暗暗心惊秦浩的手段,暗自庆幸与之交好,或许真有可能逃过一劫。
秦浩收起画像,眯眼瞧着妇人忽然开口:“你是哪里人氏?十五年前来长安可有其他家人?土匪为何留了你的性命?”
那妇人犹豫片刻,狠了狠心道:“不敢欺瞒大人,那管事之人不知是从何处了解到民妇的过往,以此要挟,民妇才不得不从。”
秦浩见问出了隐事,乘胜追击:“你且细细道来,莫要等我相问,主动交待,否则我如何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