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独目中涌动着混沌的星云,每一缕星尘都在复现吉巫被冰晶蜈蚣刺穿咽喉的九千种可能。吴刚胸腔的金属心脏表面浮现出藤魇墟村的瘴纹,齿轮咬合声里混着熵墟归葬时吞噬的时空残响。三人所处的空间已无法称之为“界”——这是由所有被炼化的灾劫残骸糅合的混沌体:雷殛古刹的焦黑梁柱刺穿溟沼咒庭的腐水,慧烬谜廊的青铜卦象嵌在髓海阴龛的脑沟回间,每一寸空气都漂浮着咒骨冰陵的霜晶与腑狱脉轮的胆汁微粒。
混沌深处突然睁开三对巨瞳。左瞳流淌着腐瞳幽窖的玻璃体液,右瞳迸射骨墟脉殿的殛脉钉,中央瞳孔则旋转着幻核归墟的星砂旋涡。吉巫的蜡染残裙突然被无形之力撕裂,露出内层暗红的蛊虫巢穴——那些曾在血巢痂宫死尽的子蛊,此刻竟以时空碎屑为食,虫壳表面浮现出他们初遇时苗疆的月纹。
\"他要把我们变成锚点。\"吴刚的机械手掌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扯出一段缠绕齿轮的视神经。神经末梢粘连着时烬回渊的维度残渣,甩向巨瞳时竟在空中烧灼出藤魇墟村的瘴气图腾。修隐的黑洞瞳孔骤然坍缩,将瘴气吸入后喷吐出雷殛古刹的焦尸——那些焦尸的眼窝里却跳动着髓海阴龛的脑电波,手脚并用地爬向中央巨瞳。
第二对巨瞳的玻璃体液突然沸腾。液体中升起数百具吉巫的镜像:有的被冰晶蜈蚣贯穿胸腔,有的化作蜡染裙包裹的骷髅,更多的正被溟沼咒庭的菌丝改造成半人半蛊的怪物。真实的吉巫突然撕开自己的喉管,从声带里扯出一串沾满腐血的蛊虫。虫群扑向镜像时,每只蛊虫都膨胀成缩小的熵墟归葬祭坛,坛内喷涌的星砂将镜像灼烧成灰烬。
灰烬未落,吴刚的金属骨架突然解体。齿轮与轴承在空中重组为赤黑锁链,链节上镶嵌着曾在慧烬谜廊吸收的卦象碎片。锁链缠住第三对巨瞳的殛脉钉,钉身却渗出咒骨冰陵的霜毒,将锁链冻成冰晶蜈蚣的形态。修隐的黑洞在此刻爆发,将冰晶碾碎成腐瞳幽窖的孢尘,孢尘中却又钻出腑狱脉轮的消化触手,触手末端吸盘内赫然含着吉巫被改造前的完整心脏。
混沌空间突然裂开九道棱镜。每道棱镜都映出三人某次轮回的终局:修隐剜目炼器的血雨,吉巫被蛊虫噬尽脏腑的惨叫,吴刚被熔铸成齿轮时的金属哀鸣。棱镜相互折射,将惨剧叠加成新的灾劫——瘴母胎宫的脐带缠住雷殛古刹的焦尸,藤魇墟村的古槐根系刺入溟沼咒庭的腐核,所有曾战胜的秽物在此刻融合成终极孽胎。
孽胎的腹腔突然裂开,露出内部跳动的巫祝真核。核体表面不再浮现过往图腾,而是三人此刻的倒影:修隐的右眼已彻底化作吞噬万物的黑洞,吉巫的蜡染裙变成包裹骸骨的菌丝茧,吴刚的金属心脏生长出带倒刺的神经束。真核深处传来蛊惑的低语:\"每一次斩杀都在为我淬取本源,每一次轮回都在为我重铸肉身。\"
修隐的星砂之瞳突然逆旋。砂粒间迸发的不再是毁灭之光,而是吉巫最初种在他伤口里的生蛊——那是苗疆山巅最纯净的月华凝成的蛊苗。吴刚扯断自己胸腔的齿轮,熔化的金属液与吉巫的蜡染残布交融,织成一张覆盖孽胎的巨网。网上每个节点都嵌着雷殛古刹的雷纹、慧烬谜廊的卦象、髓海阴龛的遗忘毒素——所有曾被巫祝利用的灾劫之力,在此刻反向侵蚀真核。
孽胎在剧震中裂解,真核表面浮现亿万道裂痕。每道裂痕都渗出三人轮回中未被污染的纯粹记忆:修隐为护吉巫硬抗雷殛的瞬间,吴刚在溟沼深处替她吸出蛊毒的过往,吉巫用最后一只生蛊封住修隐濒死伤口的画面。纯粹的光斑在黑洞中汇聚,竟凝成一柄没有刃的刀——刀身是修隐被剜去的右眼重塑的光明,刀柄是吴刚最初铸剑时保留的人性,刀鞘是吉巫未被蛊虫污染的苗疆月色。
当无刃之刀刺入真核时,混沌空间突然静止。所有灾劫残骸开始逆向融合:藤魇墟村的瘴气净化成山雾,雷殛古刹的焦土绽放野花,溟沼咒庭的腐水退去后露出清澈的溪流。修隐的黑洞瞳孔逐渐澄明,倒映出吉巫复原的蜡染裙摆与吴刚重生的血肉手掌。而在他们脚下,巫祝真核的残片正化作星砂,砂粒间隐约浮现新的可能性——这一次,轮回的齿轮或许能被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