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畔,鎏金晚霞肆意泼洒,将外滩的西式洋楼染成一片橙红。载沣伫立在酒店宽敞的阳台上,微风拂过,撩动着载沣的面颊。此次上海之行颇为顺遂,与荣氏兄弟关于纺织厂投资的谈判圆满成功,一桩心头大事终于尘埃落定。
“王爷,晚膳准备好了。”随从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载沣微微颔首,转身走进布置奢华的套房。餐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可他只是浅尝辄止,脑海中已开始盘算返程后的诸多事务。
用过晚膳,载沣斜倚在西洋沙发椅上,随手翻开一份《申报》。目光在密密麻麻的铅字间游移,可心思却全然不在报纸上。许久,载沣放下报纸,唤来随从:“你去车站安排本王后天回京的车票,要头等车厢,务必办妥。”
“喳!”随从领命,转身匆匆离去。载沣起身,踱步至窗前。窗外,黄浦江面上灯火辉煌,汽笛声此起彼伏。载沣不禁想起紫禁城巍峨的宫墙,以及留在京城王府的家人,一股思乡之情悄然涌上心头。
虽说此次投资谈判顺利,可载沣深知,皇室在风雨飘摇中面临的危机远不止于此。回到京城,还有堆积如山的事务等着他处理,各方遗老遗少顽固不化的阻力也需应对。想到这儿,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一个“川”字,心中暗暗思忖,此番回京后,要尽快将投资计划上奏皇太后,推动实施,或许能为皇上争取一线退路。
晚风裹挟着江水的气息,从敞开的窗户涌入。载沣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忧虑。他抬眸望向天空,夕阳晚霞绚丽,飞过的众鸟宛如无数双眼睛凝视着这风云变幻的时代。在这喧嚣繁华的上海滩,载沣只盼着能早日回到京城,为皇室的存续拼尽全力 。
随从领命去车站后,载沣在套房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目光扫过墙上的西洋挂钟还不到6点,似在思索着什么。忽然,载沣停下脚步,提高音量,朝门外喊道:“来人!”
另一名随从听闻,迅速踏入房间,垂手肃立,等候吩咐。载沣微微皱眉,缓声说道:“你即刻前往上海的德国银行,找到银行经理,就说我明日要从账户提取十万两白银,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喳!”随从不敢有丝毫懈怠,转身准备离去。载沣又神色一凛,补充道:“行事务必谨慎,切勿张扬,此事关乎重大,若出了差错,唯你是问!”随从连连点头,快步退出房间。
载沣走到书桌前,打开行李,取出一叠文件。这是与德国银行往来的账目明细,以及此次纺织厂投资的相关契约。载沣仔细翻阅着,指尖不时摩挲着纸张,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十万两白银,这笔巨款不仅是此次投资的后续资金,更是皇室发展的关键一环,绝不容有失。
窗外,黄浦江的汽笛声依旧连绵不绝,灯光在江面上闪烁跳跃。载沣放下文件,再次走到窗前,望着对岸璀璨的灯火,心中默默盘算着回京后的每一步计划。明日提取白银后,还需要尽快与荣氏兄弟俩商议。资金入股一事。
微风吹动窗帘,带来一丝凉意。载沣裹紧身上的长袍,目光愈发坚定。载沣深知,在这风雨飘摇的局势下,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皇上的未来,自己唯有全力以赴。
街头行人繁忙,黄包车快速驶过,勾勒出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前往车站的随从得了王爷的指令,让黄包车尽快到达火车站。此时的上海火车站,喧嚣鼎沸,人潮如织,量的行人进进出出,大包小包提着行李,都是行色匆匆。
随从见状,微微皱眉,迅速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走向售票处的队伍排队。
随从顺利来到售票窗口,从怀中掏出银票,说道:“给我两张后天回北京的头等车厢车票,以及2张后天回北京的二等车厢车票。”售票员接过银票,熟练地查验真伪,随后在票簿上登记,将四张车票递出。随从小心翼翼地接过车票,反复确认信息无误后,才如释重负地将车票揣进怀中,快步离开车站。
另一位随从坐着黄包车,很快抵达德国银行。银行大楼气势恢宏,哥特式的建筑风格彰显着威严。随从下了黄包车,付了钱,整理好衣装,深吸一口气后,踏入银行大门。
银行大厅内,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欧式立柱矗立其间。来来往往的洋人职员身着笔挺西装,操着流利的外语交流。随从心中虽有些忐忑,但想到王爷的嘱托,走向前台。
他用生硬的洋文向接待人员表明来意,接待人员面露诧异,随即找来一位懂中文的洋行职员。随从向洋行职员说明:“我奉摄政王载沣大人之命,前来告知贵行经理,王爷明日要从账户提取十万两白银,请提前做好准备。”洋行职员听完,不敢怠慢,立刻引领随从前往经理办公室。
经理办公室内,装饰奢华,巨大的橡木办公桌后,银行经理身着精致西装,正审阅文件。随从恭敬地行礼,再次重复了载沣的指令。经理听完,眉头微皱,随后打开保险柜,取出载沣的账户资料核对。确认无误后,他用流利的中文回复:“请转告王爷,一切照办。”随从得到答复,心中的石头落地,告辞后转身离去。
载沣将两件要事吩咐下去后,紧绷的双肩终于缓缓放松,踱步至雕花圆桌旁,悠然坐下。桌上,一套精致的西洋式白瓷茶具早已备好,袅袅热气升腾而起,裹挟着龙井特有的馥郁茶香。
他抬手提起茶壶,细长的壶嘴中,琥珀色的茶汤如丝般倾入白瓷茶盏,激起层层细密的白沫。载沣轻捧茶盏,先是凑近鼻尖,深深嗅了嗅那淡雅的茶香,随后才微微抿上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舌尖,在味蕾上绽放出清新的甘甜,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
在茶香的萦绕下,载沣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开始打量起套房内的陈设。鎏金烛台上,蜡烛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房间映照得金碧辉煌;墙上挂着的西洋油画,描绘着异国的田园风光,充满了别样的风情;脚下的波斯地毯,图案精美,触感柔软,尽显奢华。
“也不知他们办事是否顺利。”载沣喃喃自语,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门口。但载沣随即摇了摇头,抛开这份担忧。跟随自己多年的随从,办事向来稳妥,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载沣再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思绪也随之飘远。想起此次上海之行的点点滴滴,谈判桌上与荣氏兄弟的激烈交锋,最终达成合作时的如释重负,一切都仿若昨日。载沣深知,这次纺织厂和面粉厂的投资,是他们皇室自救的一次重要尝试,虽困难重重,但只要成功,或许就能为皇室注入新的生机。
酒店套房外,夜上海的喧嚣依旧。汽车的喇叭声、黄包车夫的吆喝声,隐隐约约传入房中,却丝毫没有打破载沣内心的平静。他沉浸在茶香与思索之中,静静等待着随从的归来。
雕花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位随从先后鱼贯而入,整齐跪地,屋内的灯光烛火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晃得忽长忽短。
“王爷,车票已顺利购得,两张后天头等车厢的票和两张二等车厢车票。”负责车站事务的随从率先开口,从怀中掏出车票,双手高举过顶。
载沣伸手接过,看了下便嘱咐道收好。
“德国银行那边,经理查验过账户后,也应下了明日提取十万两白银的事。”另一位随从紧接着汇报,声音沉稳。
载沣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轻轻摆了摆手:“很好,起来吧。”说着,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抿一口,温热的茶汤下肚,让他整个人愈发放松。
思索片刻,载沣放下茶盏,目光投向两位随从,缓声吩咐道:“你们再辛苦一趟,去荣氏公馆。告知荣家老爷,明日一早,我会在德国银行先行提取十万两白银入股。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届时一同前往银行办理手续。”
“喳!”两位随从齐声领命,正要转身离去,载沣又补充道:“此事至关重要,务必当面转达,不可有丝毫差错。”
“谨遵王爷吩咐!”二人再次行礼,而后转身,脚步匆匆地退出套房。
载沣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随从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盘算着后续事宜。此次与荣氏合作投资纺织厂面粉厂等实业,若能顺利推进,不仅能为皇室带来丰厚的收益,或许还能借此推动皇室自己办实业的计划。
夜风吹动窗帘,带来丝丝凉意。载沣裹紧身上的长袍,目光坚定地凝视着窗外的夜色,似是要穿透这无尽的黑暗,看到皇室未来的希望。
荣氏公馆灯火通明,气派非凡,西洋风格的建筑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公馆内,宽敞的会客厅布置得典雅奢华,波斯地毯铺满地面,鎏金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墙壁上挂着名家书画,处处彰显着主人的不凡品味。
荣宗敬、荣德生兄弟二人正坐在雕花沙发上,一边翻阅着最新的《申报》,一边谈论着生意上的事。荣宗敬手指轻敲着报纸,面色凝重:“如今局势动荡,洋货冲击严重,咱们的纺织厂想要扩大规模,困难重重啊。”
荣德生微微点头,目光深邃:“不过,与摄政王载沣的合作或许是个转机。他背后有皇室支持,若能顺利投资,咱们的资金难题便能迎刃而解。”
正说着,管家匆匆走进会客厅,神色恭敬:“老爷,摄政王载沣大人的随从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荣氏兄弟对视一眼,放下手中报纸,齐声说道:“快请进来。”
片刻后,两位随从步入会客厅,向荣氏兄弟行礼。负责传话的随从挺直腰杆,言辞清晰:“荣老爷,王爷让我们转告二位,明日一早,他会在德国银行先行提取十万两白银入股。还望二位提前做好准备,届时一同前往银行办理手续。”
荣宗敬听闻,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起身说道:“有劳二位跑这一趟,回去转告王爷,我们一定准时赴约。”荣德生也站起身来,补充道:“此次合作,意义重大,我们定会全力以赴。”
随从告辞离去后,荣宗敬在会客厅里来回踱步,难掩兴奋:“这下好了,有了这笔资金,咱们的纺织厂扩张计划就能顺利实施了。”
荣德生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虽说万事俱备,但明日去银行办理手续,还是要多加小心,不可有丝毫差错。毕竟,这关乎着咱们荣氏家族的未来。”
荣宗敬停下脚步,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此事必须谨慎对待。”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才各自回房休息,期待着明天与载沣在德国银行的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