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人间灶”民俗博物馆的青铜门环上已凝满露珠。量子猫蹲在镇馆AI的悬浮台上,机械尾巴扫过全息投影屏,电子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欢迎参观时空佃农下岗再就业纪念馆,请勿投喂讲解员——特指本机,以及那位拿平底锅煎生化武器的金师傅。”
老金在庭院里抡着锅铲,锅底粘着半块焦黑的契约残页,油花滋滋爆响:“这叫金氏秘制悔恨煎饼!配料表:35%的父权残渣,20%的校长牌防腐剂,还有……”他忽然被窜起的火苗燎到眉毛,“还有45%的操作失误!”
苏晓晓推着婴儿车穿过青石长廊,车轮碾过地砖缝隙时,冰裂纹胎记微微发烫。车内的胎宝正攥着青瓷奶瓶嘬量子云残渣,瓶身映出他胸口淡化的dNA螺旋——那是校长意识最后的挣扎印记。
“展品A区:契约屠宰场。”量子猫的尾巴戳了戳玻璃展柜,柜内悬浮着被胎宝啃出牙印的机械颅骨(仿制品),“此物曾属于某位酷爱珍珠奶茶的哲学疯子,现主要功能是婴儿磨牙棒兼反pUA教学道具。”
林小满的诗纹手臂缠住修复中的微波炉,钴蓝色颜料在玻璃门上勾勒新纹样。原本显示契约倒计时的电子屏,此刻跳动着关东煮价目表:“悔恨值满100点兑换萝卜,500点换鱼丸,校长碎片特惠价——买一送一!”
“你这定价比‘熵’还黑心。”苏晓晓的神经探针扫过价目表,嫁衣内衬的生物陶瓷纤维自动织成投诉信。胎宝突然咯咯大笑,奶瓶上的冰裂纹渗出珍珠奶茶色液体,在地面凝成行小字:【检测到非法基因波动】。
量子猫的机械耳陡然竖立:“警告!有高维生物正在视奸……”
话音未落,庭院梅树突然剧烈摇晃。老金锅里的煎饼腾空而起,在半空拼成血色弹窗:【时空伦理委员会基因检疫令:倒计时48小时】。
“又来?!”林小满的星辰心脏突突直跳,梵高星云在胸腔流转。他踢开微波炉底座,露出校长当年埋设的数据接口——二十根神经探针正插在锈蚀的插槽里,像群垂死挣扎的银蛇。
量子猫的尾巴炸成鸡毛掸子:“别动那玩意儿!下面是初代契约的坟场,埋着……”
轰!
地砖应声炸裂,青瓷碎片如暴雨倾泻。废墟中升起座青铜数据塔,塔身刻满林家女子的生辰八字,最顶端的全息屏正播放监控录像——林父跪在祖窑前焚烧契约,火光中隐约闪过白制服人影。
“这是委员会的监控日志!”苏晓晓的胎记扫过数据流,“原来二十年前他们就盯上林家了!”
胎宝突然尖声啼哭,奶瓶脱手飞出,在青铜塔上撞出蛛网裂痕。裂缝中渗出机械蜘蛛的肢节,八只复眼闪着猩红的光。量子猫凌空扑击,尾巴卷着鲱鱼罐头塞进蜘蛛腹腔:“加餐吧您嘞!”
腐蚀声混着恶臭炸开,蜘蛛残骸中掉出枚金属芯片。老金用平底锅铲起芯片,锅底瞬间烙出全息地图——便利店地下五十米处,埋着台刻有白鸦徽章的金属舱。
“记忆清洗舱。”量子猫的瞳孔缩成针尖,“这玩意启动后,所有关于‘熵’和祖窑的记忆都会被抹成白纸……”
林母抱着新封的梅子酒坛跨进庭院,坛口的红绳突然断裂。酒液渗入地缝的刹那,四百年前的初代新娘虚影在青铜塔前显形,银簪指向便利店方向:“瓯江船娘的血脉,终要归港。”
微波炉突然“叮”地弹开,玻璃盘上旋转的不再是检疫令,而是张泛黄的照片——穿白制服的女人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捏着枚青瓷胚胎。
“清道夫队长白鸦。”林小满的星辰心脏骤然绞痛,“她就是当年基因实验的主刀!”
胎宝的哭声突然止歇,胸口的dNA螺旋亮成警报灯。青铜塔的全息屏切换成监控画面:数十架印着白鸦徽章的无人机正穿越云层,记忆橡皮擦的激光束在地面犁出焦痕。
量子猫跃上微波炉顶,尾巴投影出三维地图:“逃生路线A:从校长挖的狗洞钻回祖窑;路线b:把胎宝塞进梅子酒坛腌入味;路线c……”
“选d。”苏晓晓扯下嫁衣袖口的神经探针,扎入青铜塔接口,“正面刚。”
数据洪流从塔顶倾泻而下,在庭院上空拼成血色倒计时:【基因检疫:00:47:59】。老金抡着平底锅拍碎两只侦察蜘蛛,锅底黏着的《自我批评》手稿突然自燃,火苗在空中拼成林父的遗言:
“火种不灭,因有人疯。”
林小满按住跳动的星辰心脏,梵高颜料从诗纹中喷涌,在博物馆外墙绘出初代守灶人的火窑图。四百年的“悔”在梅子酒香中重燃,青烟凝成箭矢射向云端无人机。
胎宝突然安静下来,冰裂纹奶瓶自动飞回掌心。他眨了眨电子眼,奶瓶表面浮出稚嫩的涂鸦:一架无人机被平底锅拍扁,底下歪歪扭扭写着——
“开饭啦!”
量子猫的尾巴扫过涂鸦,机械音难得温柔:“建议保存此作品,标题就叫《论如何用婴儿辅食击垮高维暴政》。”
暮色降临时,最后一架无人机坠入瓯江。微波炉“叮”声再响,玻璃盘上旋转着胎宝的满月照,背景音是量子猫懒洋洋的播报:
“临时展览预告:《清道夫的100种死法》,策展人——林小满;特邀顾问——苏晓晓;食材赞助商——老金。”
梅树新发的嫩芽上,一滴露珠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