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黑色的影子,藏匿在建筑物阴暗的角落里。
每个人都有一把枪,除了装弹药,还装了消声器。那冰冷的枪械里黑色的子弹,虽然很小,致人死地却轻而易举。
有一个男人笃定地、有着职业杀手的冷静,雪亮的眼在黑暗里发着熠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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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丛生和一个保镖走在前面,后面是穿着皮草、长靴的楚希雯。她的身侧,不紧不慢地走着南正安。每个人都有几分朦胧的醉意,但寒冷清净的风轻轻吹拂,又仿佛清醒了一些。
一发特殊的子弹,带着割裂风暴的勇气和诡异的死亡气息,从那根粗大的消声枪管中疾速冲出,准确地射向那个高大的身影、暴露在外的耳孔里。
看着保镖突然扑通倒地,南正安瞬间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本能地将楚希雯推向墙角的角落,狰狞着脸大吼道,“贴地!趴下!”
他拔枪、曲丛生亦拔枪,另两个保镖也拔枪。
另一颗来源于黑暗的子弹,射中警惕应敌的另一个保镖,他惨叫一声砰然落地,鲜血自股腹处汩汩流出。
自第二枪南判断出子弹出处,闪身侧翻换个角度飞速射出一枪,听见黑暗角落里亦发出一声惨叫——定是射中。
寂静间歇的几秒,却是更为危险的预兆,南向曲大喝一声,“带她走!”
曲丛生面色亦现出阴暗嗜血之色,却定神看一眼南正安,挥手命令另一个保镖,“带她走!”
他要留下来一同作战,多年来在南正安遇险时坚定跟随,这已是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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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正安走近那惨叫声的出处,不动声色看向那已重伤血流不止的人,没有一丝犹豫地补了一枪。
“还有人,”他简短地判断,“两个枪手。”
因为第一枪准到可以子弹入耳,第二枪却射中腹部,枪法差了太远。
令他惊讶的是——
黑暗里出现的却是一个持长刀的人,东方人的脸孔,穿着合体的黑西装,脸上带着阴森的笑意。
一个人被杀的理由很多,他这样的人,想杀他的人也很多。但这种时候不用多想,也知道和上市的事有关。
难道是普耐尔?
这一念还没有闪过,那人已身形利落地摆出格斗的架势。
他在关键时刻从来不逞能,一颗子弹能解决的事绝不玩什么中华武术。他正要扣动扳机,身后却传来女人的尖叫。
他回头,是楚希雯带着哭腔的、战栗着的恐惧脸孔;她身后,是一个持枪、着黑西装的男人,金色的头发;脚下,是同样被消声枪管的子弹射中的保镖。
和杀第一个人一样精准的枪法,神出鬼没。他不由有一丝动容。
那持长刀的东方人,已大叫着要从他背后狠狠劈来,他身侧的曲丛生,身形利落,腾空一跃踢伤那人左肩,又恰到好处地夺了刺到脸前的刀,向那人腹部反手重重一刺。
在久经沙场的曲面前,下三滥的角色不堪一击,但楚希雯身后的那一个,却不是容易对付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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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你,你要什么?”
南正安持枪的手一丝不苟地毫不放松,却神色淡定地开口。
“我只杀人。”杀手的语气冰冷而又无情。
“我的人二死一伤。你只为钱吗?谈谈条件。”
这三个人各个种族都有,他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帮派,能如此兼容,眯起了深沉的眼,“也许,我比你现任雇主付得更多。”
“杀手也有职业道德,不能临阵倒戈易主。你只能下次遇见,再花大价钱雇我,”对方的语气不冷不淡。
“毕竟,你今天见识了我的身手。”
“还有下次?”他笑得浅淡,“你劫持她,不就是想杀我?”
“可惜,她的命值5万美金,你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怎么?对方并不打算杀他?
不止南正安惊讶,他身侧严阵以待的曲丛生,亦和他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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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楚希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杀手居然是冲她来的!
只有短短的几秒可供脑海思索——她第一次来美国……
她不可能跟任何人有过节……哪里来的杀身之祸……
但是身后的枪却是那么冷硬地抵着她的头,眼前真实的死尸和血腥让她几欲作呕。
南正安面色沉静地看着她,然后目光穿过她直视杀手,语气凛冽。
“我们二对一,杀了她,你会死。”
这个现实杀手自己更明白。
但他的雇主要求——不能动这个中国人,要杀他的女人和保镖,给他点厉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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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正安收了枪,在敌对的气氛里装作若无其事,“你比较专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杀手的表情亦很笃定,眼神说同意。
“非职业杀手,为什么也要杀人?”
浪费时间吗?还是此骑虎难下的死局已无法继续?一丝无奈掠过。
心理决定行动,杀手持枪的手有些放松,只抖了细微的一下,南正安犀利的目光瞥见了那丝动摇。
“如果是亲人的生命受到威胁,该出手时就出手!——”
话音未落,他的子弹早已出膛——
但,杀手手中的枪,在头部中弹的一刻、本能地扣动了扳机,在手的左右摆动中轻轻向上一扬——
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正正落在南正安的肩头。
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子弹的速度很快,瞬间已穿透了他的左肩胛骨,殷红的血象扑朔迷离却艳丽诡异的花,在楚希雯愕然若狂的脸前开放。
她眼里瞬间凝固了悲伤与哀绝,睁大着眼、难以置信地看他在她面前、沉重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