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崖推开斑驳的戏楼木门时,铜门环上的镇魂铃突然炸成碎片。他下意识抬手遮挡,飞溅的青铜碎屑在掌心划出血痕,几滴血珠坠落在门槛凹槽里,瞬间被木质纹理吸噬得无影无踪。
\"这地方邪性得很。\"带他来的老镇长在十米外抽烟,火星在暮色里忽明忽暗,\"你爷爷陆三爷失踪前,在这戏楼封箱了最后那出《鬼仙配》。\"
霉味混着纸钱灰烬的气息扑面而来。陆青崖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戏楼前厅的昏暗,照亮横梁垂落的蛛网。那些蛛丝上粘着褪色的彩纸屑,细看竟是剪成小人状的残破皮影,每个纸人胸口都钉着三寸棺材钉。
穿过雕花月洞门,戏台赫然入目。褪成褐红色的幕布无风自动,露出后面斑驳的\"出将入相\"匾额。陆青崖的皮鞋踩上戏台木阶时,脚下传来冰碴碎裂的脆响——覆满灰尘的地面竟结着层血霜!
\"吱呀——\"
后台的樟木戏箱突然弹开条缝。陆青崖握紧从门房找到的铜烛台,挑开箱盖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熏得他踉跄后退。箱内整整齐齐码着七层皮影人偶,最上层是个穿凤冠霞帔的新娘皮影,但那张脸被利器划得稀烂,眼眶里嵌着两粒带血丝的琉璃珠。
\"当啷!\"
铜烛台脱手砸在戏箱边缘。陆青崖的指尖触到皮影材质,那绝不是常见的驴皮——触感滑腻如真人肌肤,皮下还有类似血管的凸起纹路。新娘皮影的嫁衣突然渗出暗红液体,顺着箱底缝隙流到他的鞋面上。
\"这他妈是血!\"陆青崖跌坐在地。强光手电滚落戏台,照亮立柱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抓痕组成诡异的符咒,最深处嵌着细碎的骨渣,在光照下泛着青绿色磷光。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殡仪馆王主任发来条彩信,点开的瞬间陆青崖浑身发冷——那是祖父的遗物鉴定报告,在烧焦的怀表夹层发现张字条:\"戌时三刻,开第七箱。\"
此刻戏楼外的老镇长突然惨叫。陆青崖冲出去时,只看到满地凌乱的烟蒂,青石板路面上留着道三米长的拖拽血痕,尽头消失在戏楼西侧的荒草丛中。
夜幕彻底降临。戏楼屋檐的镇魂铃碎片开始无风自鸣,发出类似女人呜咽的声响。陆青崖打开手机照明折返后台,在樟木戏箱最底层摸到个檀木匣。匣面阴刻着九只狐首人身的怪物,锁孔形状正与祖父留下的青铜钥匙吻合。
\"咔嗒。\"
机簧弹开的瞬间,刺鼻的腥臭味冲得陆青崖干呕。匣内红绸衬底上摆着块血玉镯,玉镯内侧刻着\"孟兰\"二字,镯身布满蛛网状的裂痕,每道裂纹里都渗着黑色污血。
戏台方向突然传来鼓乐声。陆青崖抄起铜烛台冲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幕布不知何时变成了惨白色,两道鬼火般的灯笼悬在\"出将\"门两侧,台面上正在上演皮影戏!
纸扎的鬼新娘被四个骷髅轿夫抬着,婚轿每颠簸一次,幕布就渗出一股鲜血。更恐怖的是所有皮影都多了条血线,那些血线从幕布后延伸出来,最终汇聚到观众席首排的某个位置。
陆青崖的喉结艰难滑动。手电光束颤抖着移向观众席,首排座椅上赫然坐着个穿民国袄裙的女人!她的头发梳成待嫁新娘的样式,发间别着的鎏金发簪正在往下滴血,青白色的手腕上戴着六块与檀木匣中相同的血玉镯。
\"第七块...\"女人缓缓转头,露出没有五官的脸皮,\"该物归原主了。\"
幕布上的皮影戏突然暴走。鬼新娘撕开婚轿扑向幕布,纸扎的手指穿透白布,露出后面森森白骨。陆青崖转身要逃,却发现后台通道被密密麻麻的皮影人堵死,那些皮影的关节发出活人般的咔嗒声,琉璃眼珠齐刷刷盯着他手中的血玉镯。
\"咚!\"
镇魂锣自鸣声响彻戏楼。陆青崖的手腕突然剧痛,血玉镯不知何时套了上去,正在疯狂吮吸他的血液。玉镯裂纹中的黑血逆流进血管,他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画面:祖父跪在戏台中央,将尖叫的少女按进盛满血水的戏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