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长安街道灯火通明。
在西街尾有着古色古香的楼宇,此地悬于护城河之上,占地面积极大。飞檐四角翘伸,形如飞鸟展翅。楼有五层高,在长安都很少见。正门挂着红木匾额,上书四字: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的前身便是青楼,隶属于教坊司。某些贪官污吏被抄家后,女子都会被充进教坊司。经过专人调教后,便会被卖至青楼沦为倡女。
后来青楼被赐给了宁王府,只要每年将收益上缴部分。这就类似于是招标,由宁阙代为运行,真正的持股人还是奉帝。
宁阙则是将青楼大刀阔斧的改制。
首先便是将名字改成天上人间。
里面增加澡堂,桑拿房。
二楼则是用来洗脚的。
由专门的妇人伺候。
还增加了自助餐和美酒。
只要在天上人间消费了,就能免费享用。而后推行会员制,出售月卡、季卡和年卡。想要出荤菜,那都得是年卡会员。
另外,天上人间每日还有节目。花魁会登台演出,只着单薄的衣衫,然后根据歌声翩翩起舞。花魁可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一颦一笑皆是充满魅意。
短短数年,天上人间已经成了长安城最出名的销金窟,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仅仅是年会员,便超过三千人!
“王爷。”
“这是最好的雅间。”
“您难得来我们这,待会就有节目。”
“好酒好菜片刻就送上。”
“我让牡丹陪你们吧?”
妇人略显紧张,襦裙略显暴露。年纪稍微大了些,可身材是没得挑。胸前的伟岸,几乎呼之欲出。眼眸流转,含着春光。身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魅香,加上独特的粉色灯光,让人难以控制欲火。
她就是天上人间的负责人。
真名已经没几个人知道。
都称呼她为清夫人。
清夫人因为遭受牵连,进了教坊司,后来被卖至青楼。她在青楼待了好几年,渐渐的年纪大了,也就没了价值。眼瞅着要被卖给那些老头,宁阙则是如一道光出现在她们的世界。
宁阙觉得她有经验,人脉也够。就让她担任主事,也就是所谓的老鸨。她也足够争气,这些年干得还行。性格谨慎,说起话来是八面玲珑,把很多客人都哄得办了卡。
“不必了。”
宁阙摆了摆手,“送些酒菜便可,不用让人来伺候。没什么事的话,也不必派人来打扰。”
“诺。”
片刻后,酒菜便已送来。
清夫人很识趣地带人离去。
万三千坐在窗旁。
顺着窗户看向外面。
他们是在二楼的贵宾房。
正好能看到一楼的高台。
角度是刚好。
能清楚看到翩翩起舞的花魁。
听着音律,万三千又看向菜肴。
这可不是楼下自助餐能比的,只提供给年卡贵客。每道菜都很精致,用料也都讲究。比如这道葱烧海参,乃是从临淄郡运来的海参。在长安城想吃到海鲜,那都是非富即贵。
“师弟的天上人间可相当出名。”
“我在辽国都听人提到过。”
“今日得见,还真是非同凡响。”
“将做皮肉买卖的青楼,变成如今的销金窟,也就只有小师弟能做到了。”
“只是些不足挂齿的小手段。”宁阙举起酒樽,轻声道:“那些倡女日子都不好过。她们是长安城最卑贱的人,就是乞丐都能朝她们吐唾沫。”
“若是仔细了解过,她们大部分都很悲惨。有的是遭受牵连,进了教坊司;有的是家境贫寒,被卖给教坊司。进了青楼,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我便改了些规矩,让她们能活得像个人。”
“小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善。”
“算不上心善吧。”
宁阙笑了笑。
其实这和时代有关。
他并没有做什么。
可在世人眼里,便是难得的大好人。
青楼还在,皮肉买卖也在。
但是,宁阙明文规定不得伤人。
先前有些恶趣味的,手段是极其残忍,来青楼就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恶。宁阙瞧见是无比恼火,只觉得那些风度翩翩的贵客很恶心。
他们平时高高在上。
张嘴为民请命,闭嘴诗书礼教。
可干的事却连畜生都不如!
“来,师兄尝尝这的菜色。”
“过几日拍卖会就定在这吧。”
“顺带和我这天上人间搞个合作。”
“没有年会员的,没资格参加。”
“嚯,你可真会赚钱!”万三千不由一笑,“我记得,你这年会员得要三千两,他们舍得吗?”
“放心,会舍得的。”
宁阙笑了起来。
八宝商社可是闻名神州。
此次拍卖恰好赶上太后寿辰。
又有很多珍宝。
这些贵族不会错过这机会。
“行,那都听你的。”
“来,喝酒!”
“哈哈,好。”万三千面露微笑,“这酒没啥意思,还是你那仙茶不错。小宁,这买卖你可得想到我。”
“难搞……”
“怎么说?”
“茶叶关乎到大奉命脉,促成茶马互市后,便能以茶治胡。”宁阙悠悠开口,“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我改日找奉帝说声,可由八宝商社代为运送茶叶,你们赚个辛苦钱也没啥问题。”
“哈哈,好!”
万三千倒也不挑。
他知道宁阙的性格。
虽然喜欢做买卖,却也有底线。
特别是关系到国家大事,更是慎重。
两兄弟正在闲聊,敲门声突兀响起。
“谁?”
“王爷,是我。”
“进吧。”
清夫人缓步走出,面露难色道:“虽说有些不太合适,可我觉得这事还是得给王爷说声。方才林仙鸿也来了……”
“她来天上人间?”
宁阙皱了皱眉。
莫非是来闹事的吗?
清夫人点了点头,低声道:“说是来为人治病的,应该是黑虎门的门主,虎风。这可不是什么好人……先前就曾来过天上人间,险些伤了牡丹。后来被教训过后,就再也没敢胡来。”
“不仅是虎风,还有好几个色中饿鬼。我下午的时候,便瞧见他们和顾渊在说什么。”
“和我们没关系。”
宁阙冷漠拂袖。
具体怎么回事,他都已猜到。
可那又如何?
这都是林仙鸿自找的!
她的事和宁阙没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