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伸手从王何裁好的硬卡纸中抽出了八张，平铺在桌面上。
随后，微微侧过身子，看着王何说道：
“王何，我考考你，这八张卡片我打算来画脸型，你现在能想到什么脸型？”
“国、田、甲、目、申、由、风、用。”
王何语速极快地念了一遍。
对于出生于绘画世家的王何来说，这种问题就是小菜一碟。
“对，这八种就是我们身边最常见的脸型。”李天佑闻言点了点头，
“刚刚跑过来报信的黄棋，你对他的相貌还有印象吗？”
王何连忙应道：“有。”
“那你找张纸，按你的脑海里的印象，把他的画像先画出来。”李天佑想试试王何的绘画水平到哪个程度。
“好。”王何应下后，便在一旁找了个空位子坐下，神色专注地开始画画。
而趁着这个时间，李天佑也将八大基础脸型给逐一画了出来。
既然是单纯的脸型小卡片，那自然也是除去了五官的干扰，
“o”牌的眼睛，“＜”牌鼻子，“－”牌嘴巴，全都给安排上。
当李天佑的八大基础脸型画完时，还特地去瞄了一眼王何的进度。
这人正和“黄棋”的鼻子较劲，涂涂改改了好几次，导致鼻子的点位处都黑上了一个度，却还是没有个最终的成品。
至于已完成的眼睛和眉毛确实栩栩如生，但未免有点太过精雕细琢了。
李天佑微微皱眉，回想了下黄棋的长相，“鼻子不大，比较尖。”
“李同志。”王何呆呆地看着李天佑，有点搞不明白状况。
李天佑解释道：“假设我现在是目击证人，能提供给你的线索，就是这样一句话。”
王何这回可算懂了李天佑的意思，点了下头，又按这提示雕琢起鼻子。
李天佑看了一会，又坐回自己的位子去，开始制作起了“眉毛”小卡片。
“眉毛”卡片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按形状划分的，分为标准眉、柳叶眉、三角眉、弓心眉四种；
另一种则是按走势分的，分为水平眉、上扬眉、下垂眉。
就在李天佑画到倒数第二的上扬眉时，黄棋又带来了好消息。
“好消息，这回真是好消息，知道陈浩被抓后，那两羊城人立马就招了，现在羊城那边的公安已经去纺织厂抓人了。”
“哦？”李天佑立即放下笔，抬起头看向黄棋，
“黄大哥，说说看他俩招了什么？”
“这两人说，上头让他们来到四九城后，全权听‘陈少’的话。”
说到这里，黄棋特意跟李天佑解释了一下，“‘秦休’就是‘陈少’的粤语发音。”
李天佑睁大了眼睛，小小展示了一下惊讶的表演，“原来如此。”
“所以他们上个月过来后，就由陈浩带着到东铁匠营那里，来了招偷龙转凤，将棉衣换成了草衣。”
黄棋气得满脸通红，愤愤地开口，
“这两人有把柄在上头的手里，开始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收到了陈浩的封口费后，便心甘情愿地又运了两趟棉衣过来，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帮凶。”
“陈浩那边有重新进行审讯了吗？”李天佑接着问道。
黄棋点了点头，“我已经把这消息告诉给胡大哥，现在应该在审了。”
李天佑“嗯”了一声，其实陈浩招不招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等董队那边找到被调换的棉衣，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陈浩狡辩。
最重要的是，犯罪事实一旦被认定，财务科便可以正当接管供销社的账目，到时有问题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这时，黄棋走到王何面前，一脸疑惑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王何，问道：
“哎，你为什么从我进来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呢？”
王何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胳膊下传出来，“我在画你，不过我还没画完，所以不能看你。”
“你也画上模拟画像了？”黄棋有点惊讶，这人不是刚来一天，怎么就上手画模拟画像了，这东西这么容易学的吗？
“没事，王何你先看看，黄棋真人和你画出来的，两者的相似度如何？“
有了李天佑这句话，王何才抬起头来，目光在黄棋和自己的半成品中来回移动，仔细地比对着两者的差别。
“这眼睛像，这鼻子不像。”
还不等王何得出结论，黄棋已经先行给出了答案，他就知道，这玩意没那么容易学。
王何听后，肩膀一下子就垂了下去，带着几分沮丧，
“李同志，抱歉，我还是没办法就听着你的描述，想象出来鼻子的模样。”
“没事，学好模拟画像从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李天佑安慰了王何一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写生，每天至少画上五...二十幅画像，找找感觉。”
谢局的意思，显然就是让他先教个王何试试水，要不然市局的公安哪个不能给他做副手，偏偏要选绘画大师王老的小孙子。
王何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审讯室。
陈浩看见胡明再次进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语气急切，
“公安同志，我是不是交完罚款就能走了？”
“走？”胡明冷笑了一声，走到陈浩面前，缓缓坐下，目光紧紧盯着陈浩，
“陈浩，我再问你一次，还有什么要交代吗？”
陈浩挑了挑眉，双手一摊，“我都如实交代了，就是一时心态失衡，才做了这糊涂事，我已经知道错了。”
胡明嗤笑一声，“陈少，你的名气都已经传到羊城去了，竟然还在这跟我装糊涂。”
陈浩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你说什么？”
“方英豪、何军、东铁匠营、棉衣，怎么，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胡明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顺着势头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以一种压迫性的姿势看着陈浩。
陈浩明显顶不住胡明冰冷的目光，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才发出了略微嘶哑的声音，“我不知道。”
“行。”胡明站直身子，冷冷地说，“不说也没事，证据摆到面前，你不认法官也能判。”
说完，胡明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拉开房门的时候，陈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