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
保卫科的人看到公安上门,便下意识觉得对方是为了前几天的谣言而来。
“几位同志,谣言的事儿,咱们早就处理妥啦。”
“同志你好,我们是四九城公安局的。”
肖兴国出示了证件,态度不卑不亢:“现有一宗跨省失踪案,需要贵厂的人事科协助调查。”
傻柱打许大茂的这事,可以说是钻了个漏洞。
四合院属于轧钢厂的家属区,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仍属于轧钢厂内部的治安问题。
理论上是应该由保卫科先行处理,若严重程度超出了保卫科的处理能力,才会由保卫科联系公安介入,共同处理。
许大茂或许是知晓傻柱和杨厂长的交情,偏偏绕过了保卫科,让娄晓娥直接去东城派出所报案。
当然,许大茂都被打得住进了医院,这种情形下,公安选择介入处理没有问题。
但或多或少,会打了保卫科的脸。
这也就是现在保卫科的人,说话如此不客气的原因。
“跨省失踪案?”
过来看看啥情况的周组长闻言,声音低沉:“走,我带你们去人事科。”
不服气归不服气,但这些转业的军人还是很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李天佑和肖兴国首先见到了人事科的科长,廖毅。
“刘友仁,蜀中人?”
廖科长皱了皱眉头:“公安同志,我们上一次大规模招工是在1958年,之后这几年,虽然陆陆续续也招了不少人,但要不就是技术工种,要不就是干事。”
廖科长的言下之意,李天佑两人都听懂了。
像刘友仁一样,没有技术、学历在身,又还是异地户口的,不符合轧钢厂后续的招工要求。
“但是...”廖科长话锋一转:“几位同志也知道,我们轧钢厂生产任务繁重,有时候忙不过来时,也会到车站广场那边,挑几个身强力壮的爷们儿,去干些帮抬帮扛的活儿。”
三年困难时期里,铁路部门的运输压力激增,人员短缺的问题也呈现了出来。
就像阎解成,初中毕业后,也曾去了铁路部门当了一段时间的临时工。
因着铁路部门的招工需求,遭受自然灾害而不得已逃荒的民众,也多聚集在各地的车站广场。
久而久之,工厂的人事为省点力气,也会直接去车站广场转悠。
毕竟招得也都是搬运工,有没有技术、学历都是次要的,只要有力气就行。
“那这些临时招过来的搬运工,贵厂有登记吗?”肖兴国不抱希望地问道。
廖科长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不太清楚,新华,你过来。”
他探着脑袋,朝外头喊了一声。
60年代的国营大厂,管理模式上有着浓重的行政化色彩。
同一个科室里,科长有单独的小房间,而干事们则是在外头的大办公室干活。
即便是房门打开着,宋新华进来前,还是规规矩矩地先敲了三下门。
“廖科,您有啥指示,我听着呐。”
“新华,之前厂里招搬运工的事儿都是你在负责,具体情况跟这两位同志说说。”
廖科长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桌子上的文件。
李天佑眼神一暗,这是想要赶客了?
“好,那接下来的事儿我们问宋同志就行。”
肖兴国拉着了李天佑的手,微笑道:“得亏有廖科长你的帮忙,太感谢了。”
他一路拉着李天佑,来到了宋新华的工位才松开。
李天佑有些无奈,怪不得董志明要让肖兴国来轧钢厂,这不仅把个人的性格给摸透,就连国营大厂的内部情况也是了如指掌。
宋新华主动说了起来:“两位同志,你们是为了刘友仁的事儿来的吧?”
见到肖兴国点头后,宋新华语气无奈:“同志,咱们这儿是首都,哪儿的人都能想到往这儿跑,搬运工一次招那么多,换得又勤,我这边哪能登记得过来。”
李天佑听明白了,宋新华说了这么一大番话,意思就是他手头上也没有这些搬运工的信息。
“宋同志,那1960年至今,贵厂新招的工人资料你这儿总该有吧?”李天佑问道。
“有是有。”宋新华点了点头,语气迟疑:“可这些人也不符合刘友仁的信息啊。”
“麻烦你找一下,我们瞧瞧里头有没有蜀中人。”
身份可以假冒,但长时间的受地域影响的口音却改变不了。
在李天佑的要求下,宋新华还是把去年新招工人的资料给找了出来。
精简职工的决策是今年五月才提出的,新招工人的信息也停留在了今年五月。
刘友仁失踪的时间是在1960年6月下旬,当时三台县正遭受夏旱,作物枯萎,各家缺粮,所以刘友仁的失踪才没引起家人的重视。
轧钢厂自1960年6月至1961年5月,新招了几十名工人。
除去军队转业、中专毕业和调过来的工程师外,真正招的也就不到十个人。
这里头一个蜀中人也没,都是四九城本地人。
宋新华挑了挑眉:“公安同志,放着咱四九城的爷们不招,招个没啥技术的蜀中人,你琢磨琢磨,这事儿它能说得通吗?”
一旁的干事也附和了一句:“除了几年前的大会堂招工外,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厂子招外地人的。”
李天佑两人是皱着眉头离开人事科的,宋新华话糙理不糙,1958年的大招工过后,轧钢厂的工人人数已接近饱和,住房等配套设施也开始跟不上了。
在这种限制条件下,不说轧钢厂,四九城里哪个工厂都不会想着招外地人。
那么,“刘友仁”要想在四九城安定下来,能去做得也只有卖力气的搬运工了。
可搬运工这块,就连轧钢厂都没有用工记录,别的厂子应该也大差不差。
至于刘友仁的模拟画像,保卫科和人事科的人都看过一遍,均表示没见过这人。
就在李天佑两人还以为得无功而返时,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
“天佑,我远远地就瞧见是你,这不,特意过来跟你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