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文和维尔西斯陪着诺卡斯说话,小亚雌很少见外面的世界,现在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卡尔文愁的是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但要找必须得是靠谱值得信任的虫,很难找。
以及后续要把他怎么办……他拿不准格瑞纳那边的动向,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能保护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楚陵光和楼双信蹲一边去看鱼,有些话他们作为雄虫没资格说。
“你说,”楚陵光用手指去戳鱼,“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楼双信抱着膝盖看他戳鱼,“卡尔文坐稳那个位置,然后我们该干嘛干嘛。”
“帝国会因此变好吗?”
“这不像你会问的问题。”
“这是卡尔文会在意的问题。”
“好吧。看你们对好的定义是什么。如果要安居乐业公平正义,那不会,这不是靠一个时代的虫就能做到的。”楼双信说,“卡尔文最多能做到开路。如果比现在好就算好,那应该可以。”
楚陵光叹了口气。
楼双信:“别戳了,我的鱼很金贵的好吗,别给鱼吓死了?”
楚陵光:“你怎么知道鱼不喜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这是与民同乐。”
楼双信看出来楚陵光情绪不是很高涨,这时候他想起来,对他来说楚陵光也不过是个小年轻。
群居动物总是很容易受同类影响的,楚陵光多半对诺卡斯的事没有太大感想,但会不断复盘自己情绪的变化。
楚陵光在疑惑和整理,他对卡尔文的想法到底到了哪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哪一步。
他的手指开始追着每一只游到这面玻璃边缘的鱼戳,这种莫名其妙与民同乐的方式就像现代春晚一样,看电视的人都逃不掉,但其实没几个人愿意看。
这种鱼是一种小型观赏鱼,算是比较好养的,主要是维尔西斯给买了最好的设备和饲料,楼双信觉得这条件,养只鲤鱼都能直接跃龙门了。
他起身去拿了一个小网,“玩过捞金鱼吗?”
楚陵光:“捞金鱼不应该是很浅的池子和纸兜网吗?”
“这是改良版,有保底。”
“你就是铁了心要给我一只吧。”
“别这么说嘛。”楼双信隔着玻璃点点一条小鱼,“看见它了吗,漂不漂亮?我觉得它很适合你们。”
楚陵光看过去,一尾金色的小鱼游过,半透明的大尾摆闪着鎏光。
倒是还挺像卡尔文的。楚陵光伸手指去戳,那条鱼凑近了隔着玻璃啄了一下,又一甩尾巴游走了。
楚陵光撸起袖子,“给我整个东西装。”
小鱼缸没有,只能弄个透明的小盒子,楚陵光抱着装了鱼的盒子,楼双信也没管好不好拿,又把鱼食塞进他怀里,“给你,鱼爱吃这个。回头给你发喂养教程,回去记得过水。”
“你怎么知道鱼爱吃这个?”楚陵光说,“子非鱼。”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楼双信撇嘴,“其实是我只有这一种,我说喜欢他就得喜欢。”
好吧,楚陵光抱着鱼,对鱼说,“还好跟了我,搞独裁在哪都不可取。”
楼双信:“神经病,不痛快就去找太医,鱼又不会治病。”
楚陵光咋舌。
“卡尔文没有告诉你很正常,他是临时起意告诉维尔西斯的,没考虑那么多。”楼双信说,“你应该知道,他习惯留后手,但不习惯有后盾。”
楚陵光:“道理我还是懂的。”
“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楼双信老神在在地揣手,“大道得从心死后,此身误我再生前,死过便是新的开始了。”
什么生前不生前的死不死的,楚陵光抱着鱼,懒得搭理他。
他知道楼双信说的是对的,他有一种感觉,卡尔文拉着诺卡斯跳下去的时候,至少过程中有一个瞬间,是真的想死的。
只是卡尔文太理智了,他的意志足够消化掉目前经历的所有苦难,他知道自己不能,也不会。
他想起来他和楼双信第一次见面时,楼双信对卡尔文的评价,又看向卡尔文。雌虫正在和自己的弟弟说话,放松坐着的时候也脊背笔直。
“你看虫真准。”楚陵光说,“刚则易折。”
“嗯呐。”楼双信坐在一旁,实在是困了,又不好先睡,给自己找事干,开始给鱼换水,“从来硬弩弦先断,自古钢刀口易伤。”
楚陵光敲敲装鱼的盒盖子,低声呢喃,“你另一个主虫,难搞啊。”
楼双信:“难搞我看你也没烦啊。”
楚陵光:“子非我。”
好咯。楼双信继续换水,懒得理他,让他自己乐吧。
卡尔文皱了下眉。
维尔西斯:“怎么了?”
“没事。”就是最近总觉得背后发凉。
最后总算是唠完了,孩子也安抚好了,卡尔文他们先给诺卡斯送回去,叮嘱了几句,才回家。
卡尔文没懂为什么楚陵光突然想养鱼,但想养就养吧,就说让他自己买设备。
楚陵光路上就订了,全套的,让机器虫直接送到家安装,卡尔文洗个澡出来之后鱼还在过水,鱼缸已经搭完了,还是有造景的。
卡尔文在喝牛奶,楚陵光冷不丁开口,“下次跟我说一声。”
“什么?”
“你的计划。”楚陵光走到他面前,看起来有点无奈,“你吓死我了。”
卡尔文手顿了一下,战术喝奶。
当虫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先喝水,于是卡尔文一句话没说,奶喝了八口,喝完了。
硬是把楚陵光逗笑了,“有必要么?我们都结婚了,玩命的事告诉我一声不过分吧。”
“……不过分。”是这么个理,卡尔文没想到这一茬,在他以往的虫生中没有报备这个概念,因为没有虫有空担心他。
卡尔文问,“吓到你了?”
楚陵光眯了下眼睛,“当然了。我知道你做事有你的道理,但又不清楚情况,看你差点真摔了,总会担心吧。”
卡尔文张了张嘴,觉得这时候该道歉,但说不出口,说别的又想不出来话。
“行了,就跟你说一声,这事儿过去了啊。”楚陵光突然没事人似的歪头笑了,然后直接转身,“我去洗澡。”
雄虫很快走了,转身的时候卡尔文好像闻到了一丝泄露的信息素的味道。他第一次闻到楚陵光的信息素。
他放下杯子,辨认了一下,像玫瑰花。
真是任重而道远。楚陵光哗啦啦冲水,突然又想开了。这位殿下爱咋样咋样呗,还能离咋滴?
过日子嘛,讲究一个过,怎么不是过?
其实他最焦虑的是,自己好像做不了什么。他只懂做生意,赚钱的事他精通,但真有什么危险,他派不上用场。
可是卡尔文也未必需要他干这些,算了,贤内助也挺好的,他现在也不可能速成赛亚人。
子非鱼,他又不是卡尔文,怎么知道他们殿下怎么想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卡尔文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他慢慢走回自己房间,一愣。
他的枕头边放了一朵金色的星辰玫瑰。
他看看花,又走出来,看看卡尔文紧闭的房门,突然捂了下眼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