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男争一女——
争的当然不是白苓,而是女主胡枝音。
她要云殊去挑拨男女主的感情,必须引发两人争吵。
云殊起初很困惑,依他所见,白苓与风、胡二人感情甚笃,不该如此……好奇追问她原因。
“因为我就是一个看不得别人好的……”
少女眼波流转,白嫩指尖点在他的心口,红唇勾起明媚却恶劣的笑,轻吐出最后三个字:“坏女人。”
她尾音刻意拖长,像沾了蜜糖的银针,在人心尖最柔软处扎出甜腥的颤栗。
云殊望着她眼尾那粒浅痣随笑意轻颤,喉结微动。
他本想抓住少女作乱的手,可指尖堪堪触及,少女早已灵巧地旋身避开。
白苓把斜插在髻上的珠钗抛掷给他,“云员外,你应该会答应人家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云殊眼疾手快接住,垂眸凝视掌中犹带体温的首饰,冷白指节摩挲过鸾鸟衔珠的纹路。
再抬眼时,春水般的笑意漫过眼底:“好,在下答应,只是……”
“这可是送给在下的?”他展示手中发钗,冷白指尖紧扣,传递出暧昧的占有姿态。
“自然。”白苓巧笑嫣然,既然要利用,总不能一颗甜枣也不给。
霞姿月韵的锦衣公子淡淡而笑,将手中珠钗妥帖放在心口,如视珍宝一般。
白苓和他相视,似是眉目传情,然后……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云殊,我害羞嘛。”少女低垂着头,长睫微颤,凌乱的碎发间,白皙纤长的脖颈呈现一道脆弱又蛊惑的弧度。
云殊目光扫过她血玉滴子似的耳垂,不疑有他:“好,在下这就离开。”
门扉合上的瞬间,白苓立刻抬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戏演得真累死了。
不过还是很物超所值的,没过多久,云殊就顺利让男女主之间产生了嫌隙。
事情的起因是,男女主打探到几处女子常年聚集地,主要的分别是花雅集、浣溪纱、兰桂坊和善女堂。
花雅集是以鲜花、胭脂水粉、香料首饰等女性物品为主要交易货品的小型集市,商户掌柜和顾客基本上都是女性。
浣溪纱则是祁岚镇最大的纺织商行,集纺织、布匹、成衣,甚至浣洗,所以也是以女工为主。
这两者人员过于密集,探查起来是件难事,他们花了两日才调查完全。
虽然没有特别大的收获,只了解到这些女人对“灵仙”都报以崇敬的态度。
但风胡二人在探查之中配合默契,情愫渐增,一起了解风土人情,也算是另一种幸事。
可到了第三日,两人为加快进度,分开调查“兰桂坊”和“善女堂”两地,就产生了问题。
善女堂远在郊外,是专门救助落难幼女的善堂,实在不适合风逸之和林惊鹤两个大男人去。
而白苓假装抱病在床,只能胡枝音独身前往。
而兰桂坊,名号虽然雅致,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青楼。
这事风逸之是到了才知,可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他本想着有林惊鹤作伴,好歹不会那么尴尬,结果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包围求助望去时,却发现队友无影无踪。
等他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从盘丝洞溜出来,却撞见队友端坐在街角茶肆。
那人一袭月白长衫纤尘不染,修长指节捏着茶盏,悠然自得状。
林惊鹤抬头看了眼一脸幽怨的蓝衣青年,见他发髻歪斜、衣衫凌乱,颈侧还印着三四个胭脂唇印,忍俊不禁:
“风兄,受苦了。”他贴心地为青年倒了杯茶。
“林!惊!鹤!”风逸之猛灌两口凉茶才喘匀气,“说好的一起查案呢?”
若不是他死死拽着裤腰带,怕不是清白不保。
风逸之心有余悸地拢了拢衣襟。
“在下不擅应对脂粉阵仗。”林惊鹤轻哂,不遗余力吹捧他,“而风兄器宇轩昂、丰神俊逸,那些女孩热情在所难免。”
“……消受不起。”风逸之生无可恋脸,又猛灌了一口茶,直起身子正色:“不过我这番深入虎穴,还真有所收获。”
林惊鹤淡敛着睫,薄唇噙笑:“风兄请说。”
风逸之目露冷光,指了指不远处精致繁华的楼宇:“我怀疑那灵仙应该和这个兰桂坊的老板有联系。”
“怎么说?”林惊鹤从容斟茶。
风逸之徐徐道来他在兰桂坊的所见所闻以及合理猜测。
从他进去被簇拥环绕,再到被带到二楼包厢喝酒,一切都太过夸张。
经过他装傻似的旁敲侧击,那些歌姬乐女说漏了嘴——这些都是兰桂坊的老板事先交代好的。
“说,要重点关照穿蓝衣、背黑剑的二十多岁侠客,这不就是我嘛!”风逸之忿忿道。
说到激动处,茶盏被重重顿在案上。
“这老板肯定是灵仙的爪牙,一直在监督我们,闹今天这么一出混淆视听,肯定是为了阻止我们调查。”
“所以,这兰桂坊有问题?”林惊鹤气定神闲。
“肯定有鬼!”风逸之十分笃定,“我们从这个兰桂坊老板下手,应该会收获颇丰。”
青年眼底燃起灼灼光华,却在踏入云府朱门的瞬间骤然冻结————
暮色里,云殊正抱着胡枝音从马车款步而下。
少女绯色裙裾如晚霞铺陈在他银色衣袍间,指尖虚搭在男子肩头。
风逸之看见胡枝音两颊绯红依偎在男人怀中,轻声细语说些什么。
而男人温柔含笑,朗润如春风,耐心聆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
风逸之大脑一片空白,心口钝痛。
在门口时,男人已经把少女放下,可不过片刻又揽住了少女纤腰。
也不知有意无意,云殊忽然侧首望来,薄唇勾起挑衅弧度,揽在纤腰上的手掌不着痕迹地收紧半寸。
风逸之怒气蹭蹭上涨,拳风裹着怒气呼啸冲去,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云殊猝不及防被打中,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幸好被胡枝音扶住。
“风逸之你在做什么啊!”胡枝音惊得花容失色。
“他刚才占你便宜!”风逸之赤红着眼睛,已经失去了理智。
“什么占便宜,我那是脚扭伤了,云殊公子帮我而已。”
胡枝音简直无语,扶着云殊温声询问他有没有事。
被少女狠狠瞪了一眼,又见她对另一个男人关心备至,风逸之的心如堕冰窖。
他不服气嚷嚷:“反正他肯定居心不轨,否则怎么会那样搂你的腰。”
“什么搂腰?”胡枝音摁了摁疼痛的眉心,“是我刚才没站稳,云公子好心扶我……对不起啊云公子,我代这榆木脑袋向你道歉。”
云殊善解人意:“没关系,风公子关心则乱,一时误会了而已。”
风逸之这么一听,霎时有些冷静,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误会了?
可他刚产生道歉念头,就见那孱弱漂亮的贵公子,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再度冲他挑衅勾唇,无声说了几个字——
我就是故意的。
风逸之怒目:“你果然是居心不轨!”
暴怒再度席卷理智,他再次举起拳头,可这次迎接他的是胡枝音横亘在前的双臂,石榴红的广袖在暮色里绽开带刺的屏障。
“风逸之,你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