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源稚生站在了和当年相同的两条岔路口前,左边的岔路通往鹿取神社,如果去向那里他会目睹弟弟作为恶鬼的一面;右边的岔路通往他和弟弟一起住的小屋,如果去往那里他会见到作恶之后返回小屋的弟弟,兄弟两人都会很高兴,守着炉火讲东京城里有意思的事。
然而此刻的源稚生仍是选择了通往小镇的那条道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虽然这条路线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踏足过了,但此刻走在上面,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这里是他每天必来的地方。
随着源稚生一步步向小镇靠近,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阴沉起来,乌云密布。紧接着,一场毛毛细雨悄然降临,瞬间将周围的景色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使得一切都显得有些朦胧。
小路上的泥土渐渐被雨水浸湿,源稚生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些樱花花瓣在雨水的冲击下,缓缓陷入泥土之中。
他缓缓蹲下那略显疲惫的身子,捡起那片淡粉色的樱花花瓣。当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花瓣时,一种莫名的触感传遍全身,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春天早已降临,又一次迎来了樱花绽放的季节。
冰冷的雨滴不断地打落在他的肩头,那湿润的寒意如细针般渐渐渗入肌肤,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眉。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那种刺骨的凉意却被驱散,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源稚生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惊愕地发现,一个曾经深深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面容,此刻正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稚女……”源稚生喉咙干涩,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溢出的呢喃。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微笑着为自己撑着纸伞的身影,那熟悉又陌生的模样让他有些恍惚。
不同于当年源稚生见到源稚女时眼中流露的暴虐之气,此时的源稚女眼神之中满是纯净,仿佛一汪清澈的湖水,没有丝毫杂质......
“春天的雨还不够温暖呢,哥哥这样一直淋着可是会感冒的……”源稚女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我要等的,是一个健健康康、活力满满的哥哥,而不是一个生了病的哥哥啊……”源稚女轻声说道。
我再怎么可能也不会轻易感冒啊......
源稚生沉默着站起身,注视着眼前这个身高与自己一般无二,但眼神之中却仍旧透露着天真,外貌上比自己更加女性化的青年。
虽然自己这边的时间在不断的流逝,但是自己记忆深处的源稚女却是被彻底的留在了这一刻,在不久后被加入执行部的自己亲自埋葬在井底......
半晌后,他才试探着开口,声音之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起伏:“稚女,你最近还好吗?”
源稚女微笑着回应源稚生:“除了有些无聊之外就没什么了,但是如果哥哥你能留下来陪我就更好了!”
源稚生不语,好半天才对着源稚女开口道:“我们,回家吧......”
源稚女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一抹亮光,脸上的喜悦完全无法掩饰的表露出来。
此刻半空之中的雨已然停歇,源稚女收起手中的纸伞,走在源稚生前面的一处地方,回头冲着源稚生招手。
源稚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平静之色,在执行部或者说在蛇岐八家当了这么多年类似于话事人的角色,现在的他纵使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依旧习惯于保持着喜怒不形于色。
只是现在源稚生的脚步不知怎么的却是忽的沉重了几分......
从这条路到小镇上的距离只有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在这一路上源稚女给源稚生讲了许多的事情,大多都是关于自己离开之后在小镇之上所发生的事。
源稚女兴致勃勃的讲,而源稚生也并没有过多的说,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源稚女的讲述......
而在一间房子前,两人终是停下了脚步,源稚生抬起头,看着招呼自己进来的源稚女,深吸一口气,走上门前的台阶。
当他打开面前这扇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场景却是让源稚生一愣。
眼前的场景不是正常房间的场景,而是一处学校之中的操场,有些凌乱的草地是当年校工整理不当的结果,在不远处还有源稚生曾经练习刀法的沙地,在那块仅仅只有几平米的沙子里却浸透了少年源稚生的汗水。
他从操场旁边经过,那口废水井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上面扣着的沉重的铸铁井盖此刻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看来源稚生身后的那扇门反倒是相连接了两个世界的通道,而在门后的却是源稚生潜藏在自己的心底,那个他始终无法面对的真实......
而在那口井的旁边,却站着一道从背后看甚至显得有些瘦弱的身影。
源稚女穿着一身戏服站于那口井边,背对着源稚生,右侧腰间是不知何时多出的全体以红色为装饰色的太刀,而后便是源稚女那独特的嗓音响起,开口便是《鸣神》之中的戏曲内容。
源稚生站在原地默默地听着,虽然他早已察觉到此刻的源稚女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充满着稚气的源稚女,但此刻的他却并不着急,甚至手中握着蜘蛛切的力度也有所减缓。
一曲终了,源稚女转过身,猩红的眸子之中倒映着源稚生的身影。
“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源稚生点了点头,显示唠家常一般回应着自己弟弟的问题:“很好,我听过别人说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那你当时还拒绝了这方面的内容?”
“仔细想想当时的我确实有些独断专权了,不过小孩子还得以学业为主。”源稚生神色认真的回应道,一如当年的那个虽然自己年龄也不算大,但却强行摆出一副兄长架势的少年。
“哥哥,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