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是从侧门入的。
毕竟临安公主是正妻,即便是陛下下旨的这门婚事,但也没有人敢公然让临安公主难堪。
入了裴府,耳边的乐声便清静了下来,也没有繁复的礼节,下人领着便去了含香苑。
含香苑的一应规制都是和正妻差不多,裴老夫人特意吩咐了,所以下人们都很上心。
屋内满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榻上也铺满了桂圆花生吉祥之物。
岑若芙坐在喜庆的大床上,微微环顾了下四周,心中甚是满意,眼中不由染上了几分笑意。
“夫人,这是驸马吩咐奴婢送来的,让您先垫垫肚子。”
岑若芙闻言心底闪过诧异,确实没想到她会这般好心,随即微微挽了挽唇,轻声道:“先放这里吧。”
待人离开后,岑若芙这才移开扇子,抬眸向那鸡丝小面看去。
云舒见状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轻轻蘸了一下那汤,又凑近轻轻闻了下,见没有异常,便轻轻点了点头。
云舒与云梦自幼跟在她身边,是母亲亲自为她挑选的,云舒精通医术,在府里时母亲便为她请了师父。
云梦则是负责她的日常起居。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早已黑沉,门口处传来细微的响动,一身喜服的男人便自门口出现了。
男人穿着正红色,更衬的他眉目如画,俊美无双,那双眸子里带着微微的迷离,勾人的紧。
云舒云梦接收到自家姑娘的眼神时,识趣儿的退下了。
裴韫礼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绯色。
女子端坐在那里,身形窈窕,端庄又优雅,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烛火的光影在她身上轻轻摇曳,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和的光晕,让裴韫礼不觉晃了神。
裴韫礼几步便走到了床榻边,轻轻拿下少女手中的扇子。
随着扇子的落下,少女绝美的面容渐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般轻轻扑闪,灵动而迷人,肤白胜雪,仿佛吹弹可破,那双莹润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惊慌与无措,像是在清澈的湖水中泛起的微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红唇娇艳,如同暗夜中盛开的彼岸花,迷人又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
裴韫礼微微挽了下唇,声音温和又清润,说完这句话便打算转身离开。
衣角被人用了些力气的拉住,裴韫礼不禁转过头,便见女子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无措,声音也在发抖:“大人今夜不歇在妾这里吗?”
猛的,裴韫礼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脑子里忽然清明了起来。
若是今日自己不歇在含香苑,明日怕是有人就要在背后议论纷纷了,她在府中生存也会艰难许多。
“我不走,先去洗漱。”
裴韫礼看着少女惊慌失措的眼眸动了恻隐之心,他们的开始就算不得美好,反而荒唐的紧,自己本就有愧于她,只盼着往后她能安稳度过一生。
少女闻言脸上的害怕消散了些许,从床榻边站起身子,微微仰头看向男人,声音轻柔:“妾身伺候您更衣。”
裴韫礼瞧着少女僵硬又有些生疏的讨好,心里有些不舒服,抬手拦住她的动作,温声道:“我自己来便好。”
岑若芙闻言显然是松了口气般,慢慢的收回手,立在一旁安静的瞧着男人。
男人脱下外袍,便有人抬了水进来,他放下衣袍,便见少女往妆台那边去了,丫鬟此刻正替她取下发间的首饰。
三千青丝宛如光滑的绸缎般倾泻而下,浅淡而舒适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散开,仿佛带着一丝空谷幽兰般的清幽。
裴韫礼收回视线,抬步往净室去了。
岑若芙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脖子,方才男人瞧她的那一幕,镜子里看的可是格外的清晰。
待岑若芙沐浴完出来时,屋内并没有其他人,云舒和云梦也出去了。
男人靠在榻上,手中轻执着一卷书册,神色沉静又内敛,周身散发着温润沉稳的气度,让人不自觉的便被吸引。
裴韫礼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便微微抬眸望去,那双莹润清纯的眼睛正瞧着自己。
刚沐浴完的她,仿佛褪去了一层尘世的喧嚣,与方才那明艳娇美的模样截然不同。
此时的她,宛如一朵刚刚从水中绽放的芙蓉,清新而脱俗,不染一丝尘埃。
她的肌肤透着自然的光泽,似是被水汽浸润后的白玉,细腻光滑,眉眼间流露出的清纯与柔美,如同初晨的露珠,纯净而温婉。
少女一袭藕荷色里衣,见他看了过去,便抬步走向这边,到了床边,抿了抿唇,从床尾处慢慢的挪到床的里侧躺下。
待少女躺好后,裴韫礼也放下书卷躺了下来,唤人进来灭掉了几盏烛火,屋内瞬间就昏暗了下来。
裴韫礼安静的躺着,耳边传来少女略为慌乱急促的呼吸声,两人仿佛隔了一条银河一样远,互不打扰却又互相缠绕。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那略微慌乱的呼吸声才渐渐平稳下来。
裴韫礼轻轻掀起眼眸,微微侧转了头,向一旁看去,尽管四周被黑暗笼罩,但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夜色的帷幕,少女的面容在黑暗中依旧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