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只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适,像躺了一段时间的病人。可她现在根本动不了,想皱皱眉毛都做不到,急得她眼珠子在眼皮底下直转。
这时一道温柔细软的声音急切的响起“良人,磊磊有反应了!”这声音里透露出的欣喜,甚至都控制不住的带上些破碎的哭音。
转瞬间,屋里就多了两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进到里屋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对着坐在床边的妇人说:“磊磊怎么了?”
“磊磊的眼睛动了!”坐在床边,细眉细眼的白皮子妇人,这会儿激动的眼眶都红了,紧紧的扯着手里的帕子!
进屋里的两个壮实男人,听了妇人的话急忙去看躺在土床上的人。果不其然,眼睛虽然还没睁开,但眼皮子下的眼珠子在咕噜噜的转个不停!
年长些的男人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了,最近时间紧绷的面容,这会儿也有了笑。
另一个年轻些的更是哭了出来!
“龟年,龟年磊磊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年长的柳书文,拍着弟弟柳龟年的肩膀安慰,说着他也控制不住的,声音里带着颤音,通红了眼眶!
几个人正激动着,一个年轻的小妇人,手里端着一个大陶碗,碗里盛着黑酱色的汤汁,一滴没撒的被她端进来里屋!
坐在床边年长的妇人,忙把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人抱起来上半身,依偎在她怀里。
重垚被人挪动身体,眼皮子下眼珠子转动的更快了!
屋里的几个人屏气凝神,精神头都在那碗黑酱色的药汤上。
年轻小妇人举着碗,年长的白皮子妇人,一手抱着怀里人,一手拿着木勺子。
盛起一勺黑酱色的汤药,木勺子在碗边刮了刮,小心的一点没溢出来!
勺子带着汤药轻轻碰到重垚嘴边,沁湿了她的嘴唇,苦涩的汤药汁从她双唇的缝隙流到了嘴里,她下意识的就把嘴里的汤药咽了进去。
好家伙!苦的她不由自主的脸皮都抽动了两下!
但当苦涩的汤药流到胃里时,她熟悉的暖意在胃里升起。汤药被快速转化成能量,流经四肢百骸。
第二勺就好喂多了,一会儿功夫一碗黑酱色的苦药就给喂个一干二净,给重垚苦的嘴这会儿都是麻木的!
屋里的几个人长松了一口气,脸色都好看了很多有笑模样了!
“能吃进去药了!好事儿!这是要好转了!”柳书文带着笑得说。
听了大哥的话柳龟年和雪衣夫妇两个红着眼眶也在笑。
年轻的小妇人,拿走装药的陶碗,这会儿又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温开水。
坐在土床上的雪衣,用刚才同样的方法给怀里搂着的重垚喂了温水,这才让苦到麻木的重垚得到些解脱!
泻壁在门口看了有一会儿了,屋里的氛围这么好,她也就放心说话了!
她轻步走进屋子里,脸上带着笑,脆亮的嗓音说:“四醒醒了会儿,吃了两口粥又睡了,我就忙跑过来说这好消息呢!”
柳书文看见老妻进来,还带来的是好消息,也笑着说:“哈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磊磊刚才也把药喝了!哈哈哈”
柳龟年和雪衣夫妇也笑。
泻壁也没问什么磊磊醒没醒,要是人醒了能喝药了就不这么说了,多半是闭着眼睛喝的!
“能喝药了是好事儿!那弟妹还不快去给煮些流食,身子得了些营养才有力气好起来!”泻壁脸上一派欢喜的瞪了眼笨雪衣。
“哦哦哦,对对对,大嫂说的是,我这就去灶房!”说着,她拿手里的帕子给躺在床上的重垚擦了擦嘴角,就快步往外走去。
柳书文和柳龟年哥俩也没拦着这妯娌两个的话,几个人轻声说着话出了里屋,打算去柳书文家看眼赵四醒。
屋里只留下一个年轻的小妇人,这妇人是柳书文和泻壁小儿子的妻子吴大丫,后嫁进柳家改名吴冬雪,她是泻壁在周围十几个村子里才挑出来给儿子娶回家的!吴冬雪稳重话少,心思还细腻,家里就多数派她来帮忙照顾,柳龟年家的这唯一一个宝贝蛋儿!
这会儿屋子里静悄悄的,重垚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看不见,除了这屋子里有些漏风的声音再就没了!。她只能闭着眼睛的世界里一片黑暗,还好她心大加钝感力强,换个人来得被憋屈出毛病了!她只记得,她醒来前最后的画面,是她儿子陆玉树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然后就不记得还有然后了!实在无聊的重垚,闭着眼睛细细感受,感受屋子里的风声,都是从哪里的缝隙刮进来的,怎么会有屋子漏风的?
嗯?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浑厚磅礴的大地之力,满屋子都是?地上包括四周的墙!
在科技,高速发达的现代社会,活了一百多年的重垚???
就以她四十九秒的脑子,累死她也是想不明白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多想想呢,刚刚喝的苦药汤子药效就上来了,重垚昏昏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再醒来是被飘进屋子里的香气勾搭醒的,这味道好闻的她形容不出来。
有奶香,杏仁香?和花香?米香?她只能确定闻出奶香味,好多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她闻不出来,也形容不出,这多种香味混合碰撞后的勾人劲儿!她只知道,躺着不能动都不耽误她嘴里唾液疯狂分泌!
和喂药时一样,重垚被半抱起,靠在一个温暖绵软还香喷喷的怀抱里。被人拿着木勺子喂着一勺又一勺的羊奶米汤!
这会她吃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喝药快多了!她一边吃,一边听一男一女两道带笑得声音和她说着奇怪音调的话语!更奇异的是,这些她从未听过的怪言怪语,她居然听懂了其中的内容??这些上古音,重垚当然是没机会听过的。
刚吃完香喷喷羊奶米汤的重垚,还没吃够,在那回味呢!没过一会儿功夫,就迎来了她今天第二顿,又苦又涩到让人口腔都木掉的黑酱色汤药,真是痛并快乐着!
就在这种,每天味觉的极限拉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