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开着车,池上原坐在后座。
池上原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平复了几下呼吸开口问道:“松田警官,您很擅长赌场游戏吗?今晚真是多亏您了。”
“身份需要,略有涉猎。”
松田阵平言简意赅,并未多说。
他在看出了西川千绪的脸换人后,就对今晚的摸牌有了几分安心。
黑羽快斗的第一次洗牌,是赌场老千常用的手法——过手洗牌出老千。
洗牌前,他将几张AcE放在顶上,剩下的AcE放在最下面,接下来以某些特定牌数依次洗牌,最后切牌,那么四张AcE就会分别出现在5的倍数位置。
即:黑羽、松田、黑羽、松田、黑羽(A)、松田、黑羽、松田、黑羽、松田(A)。
接下来便是第二次洗牌,已知松田阵平将上一轮的AcE放在最下方,且这张牌上面还有一张AcE,黑羽快斗需要从最上面抽牌。
这就很简单粗暴了,只要手速够快,谁能看得见你洗的怎么样,抽的到底是第几张牌?
所以黑羽快斗只洗了上面50张牌,对于最下方已知的两张Ace从未动过,看起来一副牌被完全打乱,抽牌时表面是第一张,实则他抽的是最下面的一张AcE。
后续几轮黑羽快斗又用了几种洗牌方法,找出了剩余的两张AcE一并放在最下层,再重复第二次洗牌方法,那么AcE永远都只能是他抽到,且他想抽什么,就抽什么。
至于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四张AcE放在最下层,真那么做了,松田阵平将不会抽到一张AcE,那不就是明着作弊吗?
……
看着仪表盘越来越快的车速,池上原还是忍不住开口:“松田警官,那位阿月小姐就是西川警官吧?”
松田阵平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池上原也不在意,自言自语道,“她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呢?”
松田阵平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心口渐渐发闷。
是啊,
她的酒量,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呢?
凌晨四点,松田阵平把池上原送回家里,和接班的公安打了声招呼后独自开车离开,去往的方向却不是他家。
他再度返回夜店楼下,却没有进去,而是把车停在不远处,熄了火,平静地看着夜店门口不停走出的人们。
如果忽视他放在腿上,紧紧相握的双手的话。
突然,他眼睛一亮。
……
西川千绪跟着安室透走出门,边走边聊。
安室透一出门就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西川千绪的目光,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西川千绪打了个哈欠,晃了晃微微发晕的脑袋,但整体还算清醒。
安室透垂下眼帘看着她,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这两个多月,你过得怎么样,以及……”
“今晚看到他,感觉怎么样?”
他是替松田阵平问的。
西川千绪微微挑眉,“哇,波本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我好感动。”
“别用你现在这张脸说这么不着调的话。”
安室透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
即便外貌、性格有了很大改变,她的一些习惯还是改不了,比如用调戏的话语来逃避话题。
“啊,好吧。”西川千绪无所谓地耸耸肩,熟练地同意了一位前来搭讪的男性好友申请,随即设置成免打扰,才慢悠悠道:“我现在全身奢侈品,身边无数男人围绕,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样子吗?”
“至于他……”她顿了顿,“我不知道。”
……
告别了安室透,西川千绪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吹着凉飕飕的冷风,她搓了搓手臂。
要是松田阵平在就好了。
他永远不会让她冻着。
鼻尖涌上一股酸意,西川千绪快速眨了眨眼,转身走向便利店。
她在柜台前停留许久,最终将视线落在一包烟上——这好像是松田阵平常携带的牌子。
他似乎没有太大烟瘾,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过烟。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挺好奇的,这个牌子的烟会是什么感觉呢?
她犹豫几秒,还是买下了这包烟。
出了便利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冲到路边扶着树干吐了起来。
待她把胃里的酒全部清空,剧烈咳嗽了一会儿后才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胃里火辣辣的疼。
西川千绪抬头望着有些模糊的路灯,回想起晚上那群人恶心油腻的笑容,以及那只灌满酒的皮鞋,再次干呕起来。
竭力控制住不停上涌的回忆,她盯着空空如也的手臂,突然感到很委屈,眼眶阵阵发酸。
凭什么要她喝酒啊?
凭什么她要当通缉犯啊?
凭什么她就要有那破体质啊?
西川千绪仰头,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慢慢向前走去。
樱花树下,昏暗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和身后不远处的影子仅几米之遥,在舞动的枝丫中,仿佛一对好久不见而即将拥抱的眷侣。
西川千绪看了看时间,快要日出了,她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杯户购物广场。
杯户购物广场——她和松田阵平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时间还早,杯户购物广场空空荡荡,一片寂静。
西川千绪独自走到摩天轮下的长椅坐下,抬头望着摩天轮的72号缆车,微微出神。
那三年,他得多无聊?
爆炸前,他是怎么想的,会难受吗?
应该不会,他可是敢于牺牲的警察,为了保护民众而死,多么光荣伟大,怎么可能会难受呢?
她现在,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情,心态却远远不如对方。
西川千绪想着想着,不自觉微微勾起嘴角。
也是,他一向是那么干脆利落,清爽潇洒,哪像她那么矫情。
她轻笑出声,似自嘲,又似无奈。
西川千绪拆了烟盒包装,夹着一根烟轻轻咬着,熟练地在包里翻找出打火机。
“啧。”
按了几次都没有一点火,她不耐烦地把打火机扔回包里。
她盯着地面,反复咬着烟,试图压下心底的情绪。
突然,一道阴影占据了她的视线,随后愣住的瞳孔倒映着一只亮着火苗的打火机。
“看不出来,挺会抽啊。”
“给我也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