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修行不单要打坐行功,还需要时常施展以锤炼术法。因此长期聚集地也会有练功场地,大小各异。里面设有法阵的,演绎各种斗法场景供修士锤炼术法。
收费不菲,好在张星辰,翟福良等人是炼气级别的弟子,他们新得的资源耗费得起。
浩城不是大城,有练功场地也不太紧张。几人很快找到,也很顺利被安排进入。
三排长形大殿,殿中就有几间广阔的练功室。练功室都是十丈长宽,石料建成,布设阵法禁制,显然就是大一些的闭关密室,一人一室,可以让修士在里肆意施展。
苏玄清目送七个身影进入各自场室,回头招呼执事修士进入客居茶室。
“道友不去开一间功房参法吗!”
“谢过道友,不用了,我是陪同罢了。我只在此等候就行。”
“即如此,道友尽可在此停留。此处有些许茶水,灵点,道友也尽可享用。”
“多谢,如此就叨扰了。”
苏玄清与执事修士寒暄几句,便送走他,便在靠窗的茶几边的长椅坐定。琉璃壶,白玉盏,清茶碧如琥珀,香气化为薄雾飘向口鼻。
挽起青袍长襟缚在腿上,左手托起茶盏小呷一口,清凉爽劲直冲脑顶。
右手一翻,《成法显道自然经》便持在手中。左手向右卷过一页,又伸向果台拈过一颗葡萄送入口中。
“奉法畏自然,上下兼道行。
太初本无物,三息虞桑生。
无中有,有中无,婆娑顿生,两相生化,自卷却外衍,道初成。”
修行之地,不似世间喧哗。练功场地,内外百亩,虽有修士来往,却都是踏地无声。只有虫鸢,草树才无知的肆意挠这幽静。
茶室的门被推开,执事修士又迎进一名青年修士进入。
青年修士英姿俊朗,长眉虎目,鼻挺唇致。发髻束着翘翅小冠,别插碧玉簪,发分三缕,前后垂落。身着青蓝黑边锦袍,水墨金边玉带,外罩皂色披卦。
青年修士一进门,就看到斜前方窗前的苏玄清。侧脸圆润,鼻挺睫长。头顶发髻用一条深青带子束着,脑后长发垂在椅背。
左手搭在茶几上,摸索着盏盖。右手持书久久不见翻动。
窗外青空少云,远山深幽。明媚天光照耀进来,正映在苏玄清身上,仿佛有一层光辉透放。
天明人静,书稳茶动,透出一抹洒脱祥逸之味。
正此刻,窗棱上突然落下一只巴掌大,翠背白腹灰翅的小雀。“啾啾啾”叫了几声,又飞跃落在苏玄清右手手臂上。
小脑袋左右晃动,双爪跳动,尖喙在书页上啄动几下,又蹭蹭苏玄清手面,“啾啾”的叫了两声。
苏玄清仿佛梦中初醒,低目看向小雀,轻轻发笑,“怎么,你也想看书!”
“啾啾!”
“想要我读给你听!”
“啾啾!”
“好——
观法识道成乎蕴,行法随道兼乎理。
心空性盈道蕴内生,行实意尽理皆明。
蕴始于道成在法,理终于目由心。
万物之生蕴在五行,未来往故理动太冲。”
“啾啾!”
“呃,怎地。不懂!孺鸟不可教也。
参道悟法取于道之蕴,而用之有规矩。心无杂念性情圆满方能与道蕴同鸣,行之有效需尽意去做。万法能成是因有道蕴可查,见而行之道方能自用。大道无形无为,以道蕴外行而生万物,古今未来则是大道在运行万物。”
“啾啾!”
“怎么,你想要我教你悟道。那可不行,道只可传不可授。今我已传你道经,悟还需你自己悟。我教你只是我的道,你悟的才是你的。明白否!”
“啾啾啾,啾啾!”
一人一雀,仿佛在一问一答便过了半个时辰。
小雀叫了几声,用小脑袋顶了苏玄清手面几下,展翅飞去。
“啪啪啪!”
“好,好,好。妙,妙,。道友好兴致,竟在此点化憨雀悟道。”
青年修士拍手叫好。
苏玄清收书起身,朝青年修士揖手。青年修士也快走上前拱手相奉。
“实在冒犯,在下青樾宗内门楚香君,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道友客气。在下飞霞宗栖月峰外门苏玄清,幸会!”
苏玄清请其落座,摆碗倒茶。在请茶之时放眼打量了一下楚香君。模样二十五六,筑基圆满修为,身长八尺,与他相仿,相貌堂堂,神情举止正派。
“今日楚某是为陪同宗门弟子来此习练,不想竟能巧遇苏道友这样的妙人,真是意外喜事。楚某想与苏道友结识一番,不知道苏道友会不会介意。”
“苏某荣幸之至,能和青樾宗道友相识也是苏某幸。苏某也是陪同师弟来此习练,实在无事可做,才在这里打发时光。让楚道友见笑了。”
楚香君笑声开朗,话音清亮,衬出他豪爽性情。
“听苏道友所讲经文可是《成法显道自然经》。”
“正是,楚道友也读过!”
“小读而已,并没有与苏道友这般细读得详尽。我所见修士都是对这道经很少细读,大都在参悟术法功卷。苏道友如何持在手中细读,不怕误了精进修行。”
“苏某不是如楚道友这样认为。苦修术法武功固然能增进修为,但细读道经却能开性明悟,对增进修行更有益处。”
楚香君听到,“哦”了一声,“我观苏道友与我也算是同境同辈之人,苏道友能有这样的见解,我还是初次遇到。还望苏道友能不吝赐教,楚某洗耳恭听。”
“楚道友客气,也是苏某谬论。苏某自认为修行,就是修的是心行的是意。而我辈修仙之人,虽说是修的是证得仙途,问得长生,但归根到底修的是真我本源。
倘若为了求得万法神通只顾术法功卷,虽说能担山捣海,撼天动地,却难以超脱自我,明得真谛。
而世间之所以先有道经后有法,是因为参悟道经能为修行筑就仙基,明悟心神。不然修行最后不是进入异途,也会心智缺失,终不得果。”
楚香君听后稍有所思,
“苏道友不去练法之地,而在此读经,就是在修心境!”
“是,也不是。”
苏玄清魂来之前历经六十多年,风风雨雨,起起伏伏,人生百态都经历过。魂来到这个世界又经历百年多的人生历程,人世间的千姿百态早已看得透彻,哪还需要修炼心境。
权谋富贵早已不再是他的追求,苏玄清现在就是在随波逐流,肆意寻觅自在。所求的只有那修行的神妙,和大道高处的风采了。
“苏某性情懒散,好喜沉静,这才走这开性明悟的路子。法在心头演,变幻皆顺性。参悟道经,明悟自己的道,再来万法顺心也不迟。”
“苏道友此番,楚某耳目一新。想来也会有助香君,谢过苏道友!”
这也算是楚香君与苏玄清论了一次道,楚香君对苏玄清举手再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