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弟,苏师弟可在院中!”
“吱呀”一声小柴扉打开。苏玄清走出身来一阵调笑,
“是乔师兄,五年多未见,乔师兄可安好!”
“哈哈哈,好,一切无比的好,苏师弟今日可有空!咱俩小聚一回。”
“请!”
两方落座。
“乔师兄这五年是去了哪里,自上次对弈之后,再也未见。闲时也不知可找谁闲坐。”
茶香飘荡小院,乔师兄稍一“啧啧”两声。
“偶有所感,便下山去俗世之中走了一遭,颇有收获,这才回来。第一时间便来师弟这里,口干,讨口茶水。呵呵呵。”
“哦,如此甚好,看来师兄又进在望,恭喜恭喜。师弟这里茶水有裕,师兄只管喝。”
“师兄我十几岁入宗修行,数百年早已忘记平凡的模样。于是下山游历,五年的风霜雪月,老头我也算是小小的感悟一次人生轮回,其感深矣!”
苏玄清从乔师兄神采飞扬的脸上,也看到了他心里的百感交错。有叹,有明,有喜,有醒,有怒,也有动。
“师兄这是感至心扉。虽说凡尘之人只有几年春秋,在师弟看来胜过仙人万古长青。”
“呱呱落地,蹒跚学步,读书识字。再到娶妻生子,劳苦耕作。最后儿孙满堂,闭目睡去。其间的情,恨,悲,喜;起,伏,跌,落。世间万事万物在这极短岁月紧凑交替,足以让人注满心胸。”
“修士,仙人能活千年,万年,至殒落时,转头回顾,与凡人何异!虽活过更多,看过更多,有何喜哉,一头生,一头死,皆悲矣。”
“师弟也为修士,未敢寄长生,只求道经读千遍,繁花清茶好迷眼。”
苏玄清抬茶盏邀乔师兄。
“哈哈哈,还是师弟想得明白,师兄我也跟着心往。敬师弟一杯!”
“不敢,不敢。茶间闲话,师兄莫当真才好。
“哎——,师弟,茶间闲话是真言,酒后失言才是狂话。”
“师兄莫怪就好。请茶!”
苏玄清落杯倒水,“老小子总套话。”
乔师兄含笑抿茶,“小子说了又悔。”
飞霞宗,粗大山峰之巅,宫殿围着楼阁,楼阁依着廊栈,飞桥雕檐,画屏假山。云霞作纱,遮百花羞脸。飞鹤作画,天空为纸幔,高山是书架。
一座大殿之中,宗主云长空仍旧黑边白袍,长发挽起顶着指天儒冠。
盘坐地榻,正摆弄茶壶茶碗,冲着对首一深青衣袍老者说道,
“师兄怎么舍酒饮茶,一时半会儿,只有用这棱花作茶,师兄将就着喝。”
“无妨,茶的好赖我是吃不出来。只是在一小子家中吃过两次,那其中意味还是入得我心。所以,在你这里吃杯茶试试有什么不同。”
“哦,是谁可让师兄心思电转,有些本事。”
“本事倒是没有,一个筑基小修。此子无事便会沏茶看书,嘴上说是平静寡淡,我看实为懒散怕动。去了两次,那茶水如泉涌,似渴了几百年。不过,其意味我还是有了些喜欢。呵呵!”
“哈哈哈,想师兄一名元婴巅峰大修,竟与一筑基小修饮茶,想想此景也让人可笑。”
“哎——师弟也莫要轻视。我与此子对饮,相谈也是甚欢。其有些话虽浅薄,但也是道理至真,应了那句大道至简。听其话语,循其意动,我竟然有了心同。”
“噢,听师兄之意……”
云长空不紧不慢斟茶。
“没错,我心有所悟,于是下山落入俗世。想入宗时本为江湖乞儿,我便续上老路,自封修为,入城村做一老乞头。历经五年风霜,看人间事故。与人为善,又被收留赡养,病不久世,友人悲痛。林林总总,五年堪比五百年。”
老者说着双眼微眯,目光已经深远。
“在我闭眼那一刻,心灵所至,迎来天人交感。”
云长空身手一滞,吃惊望向老者。
“化神之际已至,天劫将要来临。”
云长空忽得站起,激动有些手抖,摸手一揖,
“恭喜师兄,五百年的苦等,终于得偿所愿。我飞霞宗将再添一位化神,也省得长空苦苦支撑。”
老者还是平静如水,
“许多年来辛苦师弟为宗门劳心劳神。此次能得愿,也是机缘所至。若以往也会心喜若,如今劫不觉得如何。且修且行,当其乐矣。”
“好了,师弟。今天来访只为知会师弟,不日我将闭关破境,心感无忧。”
“师弟为师弟准备。”
“开启禁地即可,不必声张。”
“对了,之英如今可勤快,进境如何。”
“师兄还会不晓,之英偷懒好动,想甚做甚。前年不知怎的竟买回一废丹炉,便气极满宗找什么人。不知名不知姓,闹了一月也远结果。现在又恢复以往,金丹中期百年未动。”
“哼,恃宠而骄,缺少打骂!我回头再管她。对了,灵园那栖月峰姓苏的小子,你得给我看好了,莫让他有什么闪失。”
“哦,师兄,就是师兄口中的筑基小修!”
“正是,也莫要多加什么照顾,以其秉性,莫给他带来祸事就成。”
老者掸袍起身,闲聊几句便飞身而走。
宗门云长空又沉思少顷,也消失不见。
“你两个小东西,还真沉得住气。终于成二阶了,横骨火了没有!能讲话否!”
“啾啾啾,……我不想说话,好麻烦!”
苏玄清靠在长椅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两只小雀不再是小巧玲珑的样子了。
青雀长到了一尺大小,深青翎羽有了红黄之色,如灵雉相似,不过双眼缀毛漆黑狭长,顶翎长出,尾翎也稍稍展开,有了一丝凰鸟似影子。
小雀也有半尺,灰背变暗黄,双翅青而翠,尾翎平展。苏玄清还不确定是丹鸟还朱鸟,与鸾,雀,凤,凰都有不同。
龙生九子,凤也有九雀。龙的九子非龙,但凤的九雀皆是凤。苏玄清从凤族祭坛得知,它确定是元凤血脉。它们却在天柱崩塌时,没有回归仙界,而是留在下界,是什么原因,锦凰也没讲。
小雀奶声奶气,象是三两岁幼童,小男童。
“可取好名字!”
“有啊,你叫玄清,我就叫玄翎,翎羽的翎噢。”
“随你,你凤族以章为姓,也好听。你姐呢!”
“我名为卿,听母说‘卿本佳人’,我要做卿。”
……
苏玄清就愣了半晌,
青雀抖动着翎羽,一阵扭动。